「只有在你入睡後,我才能這樣喊你。」
低啞的嗓音沾染著濃稠的欲,與往日的冷淡全然不同。
我能察覺到裴邵的手不停在我唇上摩挲,甚至還想探進去。
我:「!」
呸,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什麼狗屁清心寡欲,什麼性冷淡,都是假的!
我一直以為是我饞他的身子,誰知道,居然是他一直饞我的身子!
好傢夥,他可真能忍。
我色誘他那麼多次,每次都裝得清心寡欲,他忍者神龜啊?
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張開嘴,嗷嗚一口咬死他!
不過裴邵這廝手上的繭磨人可真疼。
我唇都麻了,還必須得裝睡。
我容易嗎?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婚姻是我強求得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恐怕早就跟著陳灼出國了。」
「但我還是不想放你離開,即使你怨我恨我,也總比你不在意我好。」
「所以,恨我吧。」
裴邵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忽然俯下身來。
心瞬間繃緊。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緊接著柔軟的觸感襲來。
吻如驟雨一般猛烈。
整個過程,我一動不敢動。
直到裴邵鬆開了我,心聲躁動得無比厲害:
【老婆今天好甜。】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錯了,老婆居然回應我。】
我:「……」
不是,他是不是有毛病?
喜歡我直說唄,每天晚上還偷偷摸摸。
還恨他?
他是不是有那個什麼臆想症?
我真服了。
長了張嘴有什麼用?
就晚上和我親嘴用?
那大可不必。
就因為有他這樣的鋸嘴葫蘆,我硬生生熬了三年,三年!
這三年他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我要發瘋,發癲,陰暗,蠕動,扭曲!
13
虞在在,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生氣氣的是自己的身體,傷的是你的美貌。
不值得,不值得。
我暗暗告誡著自己。
好在裴邵很快就起身離開了臥室。
他一離開,我的耳朵都清靜了不少。
不過,我很好奇大半夜的他去幹什麼,於是起身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淦!我第一次知道家裡原來還有一個密室。
就藏在裴邵書房的書櫃後面。
裴邵走了進去。
過了半小時,才從裡面出來。
我急忙回了臥室,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裝睡。
「老婆,晚安。」
裴邵重新在我身邊躺下後,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才緩緩睡去。
凌晨三點。
我睜開眼睛,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裴邵,裴邵。」
「醒醒。」
「大豬蹄子,忍者神龜?」
「性冷淡,小氣鬼?」
我晃了裴邵幾下,又揉搓了他一頓,他依舊沒醒。
我放心地離開了臥室,去了書房。
移開書櫃,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密碼鎖。
裴邵這人那麼謹慎,居然還設密碼鎖?
不過這難不倒我。
他不是喜歡我嗎?那密碼肯定就是我的生日。
我胸有成竹地輸入了我的生日。
可密碼顯示輸入錯誤。
?
什麼鬼?
難道是他的生日?
我繼續輸入。
可依舊顯示錯誤。
只剩下一次機會了,我不免有些焦灼。
既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他的,難不成……
我眼前一亮,再次往密碼鎖上按:0、4、1、6。
「嘀——」的一聲,密碼正確。
嘖嘖嘖。
他居然把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當密碼。
14
來不及多想,我推門進了密室。
一進門,我徹底驚呆了。
房間的角落裡擺滿了顏料和畫架。
雖然多,但並不顯得雜亂。
而四周的牆壁上則掛滿了我的照片,密密麻麻的一整面。
一眼望去,看得我頭皮發麻。
我忍不住上前看了看。
不是吧,這麼多難道都是裴邵畫的?
密室里還有張桌子,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東西,琳琅滿目。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我平時丟掉的頭飾用品。
小到皮筋發卡,大到手鍊耳環。
整整齊齊地被擺放在精美的禮品盒中。
在我身邊,它們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我不把它們胡亂扔就已經算是好的了,裴邵居然如此有耐心將它們收拾得整整齊齊?
我的心情頓時五味雜陳起來。
還有,這些東西我大部分都丟掉了,他又偷偷撿回來了?
我不禁覺得有些心慌。
裴邵他真的偷偷喜歡我?
回想起這三年的點點滴滴,除了在不碰我這件事上,裴邵幾乎對我是有求必應。
想買什麼,黑卡隨便刷。
禮服鞋子和珠寶都是當季獨一份的最新款。
即使是想開公司,大手一揮,幾千萬的投資就過來了。
起初,我也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覺得如此相敬如賓挺好的。
可時間越長,我愈發覺得寂寞孤冷。
我也想有個人依靠,可以把我抱在懷中安慰,傾聽我的心聲,而不是一味地給我錢。
我漸漸意識到,裴邵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
可事實卻是,他一直暗戀著我。
我圍著桌子走了一圈,忽然發現書桌的夾層里有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我將它拿了出來。
筆記本的外皮已經泛起了一層皮,顯得又破又舊,但裡面還保存得很好。
打開第一頁,便是龍飛鳳舞的一行字:
【虞在在,我喜歡你。】
內側還夾了一張泛黃的舊照片。
令我意外的是,上面的人是我和陳灼。
我們倆穿著藍白相間的高中校服,互相勾著肩,對著鏡頭笑得放肆。
對於這張照片,我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只隱隱約約記得是一個男生替我們拍的。
那個男生該不會是……裴邵吧?
後面的筆記印證了我的想法:
【今天幫在在和陳灼拍了照片。】
【她笑得很開心,明媚陽光且自信,我的心不免跳得有些快。】
【就連握著相機的手都微微發抖。】
【我想讓她看看我,哪怕一眼就好。】
【可在我無數次望向她的視線中,她獨獨只望向了陳灼。】
【胸腔還是不受控制地脹痛,我想我還是太怯懦,總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是月亮,可不是我的月亮。】
【但我仍舊渴求著有一天,月光能照到我身上,哪怕是餘暉,我便知足了。】
看著上面一行行的字跡,我的手有些顫抖。
什麼時候,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高中時期,我沒有一點關於裴邵的記憶?
15
記憶中,我總是和陳灼待在一起,不論吃飯還是學習,他總是待在我的身邊。
生理期腹痛的時候,是陳灼偷偷去便利店給我買衛生巾。
沒吃早餐餓得胃痛,是陳灼跑去早餐店給我買我喜歡的小籠包。
考試失利,我抱頭痛哭的時候,也是陳灼給我寫小紙條安慰我。
所以,整個高中時期,我非常感激陳灼,和他關係也最好。
可裴邵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呢?
按理說,像裴邵這種風光霽月的人,在高中一定非常受歡迎。
可我的高中時期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
是哪裡出了錯呢?
直到第二天裴邵的母親來了,我才知道了真相。
和裴邵的冷淡性子截然不同,裴邵的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裴邵或許只遺傳了她的相貌。
一見面,她就打發了裴邵去廚房。
雖然裴邵很不情願,一直眼巴巴地盯著我,但還是架不住他母親的威壓,去了廚房。
我則坐在客廳里和她聊天。
「在在啊,媽媽也不想瞞你,裴邵這孩子昨晚已經和我說了,你想和他離婚,這件事是真的嗎?」
即使說這件事,裴邵的母親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
我猶豫了一會,點了下頭。
「哎,這孩子。」
「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你們的感情很好,不承想,他還是沒把那件事說出來。」
「媽今天也不是來勸你的,終究是裴邵做得不對,但我想有件事還是想讓你知道。」
「裴邵他一直喜歡你。」
我愣住,連裴邵的媽媽都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是高中時期吧,他就喜歡上了你。」
「那時候,他爸爸意外去世,他們父子倆的感情一向很好,驟然得知這個消息,他接受不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三夜,出來以後就性情大變。」
「原本很溫柔的一個孩子,從那天開始變得陰沉頹廢。」
「那時候我身體不好,還要處理裴家上下的事情,就忽略了他。」
「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變得不愛說話,在學校里也是獨來獨往一個人。」
「我知道不能再任由他這樣下去,就給他辦理了轉學。」
「就是在那時候,他遇見了你。」
說到這,裴邵的媽媽頓了頓,轉頭看向廚房裡忙碌的裴邵,溫柔的眉眼舒了舒:「這孩子一直默默關注著你。」
「你的胃口他記得一清二楚。」
「當初在老宅吃的那頓飯,就是他做的。」
裴邵媽媽的話一下把我拉回了三年前。
那時候,我和裴邵剛結婚,他帶著我去老宅參加家宴。
裴家很多人並不滿意這樁聯姻,家宴上處處針對我,即使裴邵護著我,但還是不免有些冷言冷語。
我氣得直接回了房間,連飯都沒有吃幾口。
而裴邵也跟著我一起離席。
我沒吃飽,便吩咐廚房重新準備幾道菜。
那天的飯菜特別合我的胃口,為此,我還特地把廚師要了過來。
但我一直沒想過,那頓飯是裴邵做的。
仔細想想,每次我醒來的時候,裴邵早早就坐在了餐桌前,而我一直不知道,三年來吃的飯居然都是他做的。
16
「還有你們結婚這件事,也是他提出來的。」
「起初得知聯姻的事,他很抗拒,堅決不答應。」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改了主意,但他也有要求。」
「聯姻的必須是你。」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一直喜歡著你。」
此時此刻,我的心已經無法平靜。
我忽然想起,陳灼出國的當天,有一個人塞給了我一封信。
那時候我忙著去送陳灼,便忘了這件事。
想到這,我急忙跑上了樓,翻箱倒櫃了好一會兒,才找出我高中時期的東西。
果不其然。
剛打開密封的盒子,一封信便靜靜地躺在上面。
信上是熟悉的字跡:
【在在 收】
正當我準備打開,裴邵突然闖了進來。
他一把把信奪了過去,冷淡的眉眼儘是不自在,就連耳廓都紅了一大片:
【啊啊啊啊,老婆怎麼還留著這封信?我還以為被丟掉了呢。】
「在在,媽有事喊你下去。」
聽著他心口不一的言論,我徹底氣笑了:
「裴邵!」
我上前幾步,單手撐在牆上,另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語氣兇巴巴的:「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著我?」
「你是不是真想和我離婚?」
被我壁咚的裴邵聞言立馬慌了神,聲音可憐巴巴:「老婆,我不要離婚。」
就連稱呼變了都沒有發現。
我立馬乘勝追擊:「那就老實交代。」
「說,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
「高中。」
沉默一會兒,裴邵給了我答案。
「那為什麼不和我說?」
「那時候,你身邊已經有了陳灼。」
「你以為我喜歡陳灼?」
裴邵點了點頭。
「那結婚三年,你為什麼不碰我?」
「每一次碰你,你恨不得都退避三舍,我是鬼不成?」
我的逼問成功讓裴邵紅了眼,他顫了顫眼睫,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整個人可憐又無措:
「我,我不敢讓你碰我。」
「你有喜歡的人,結婚又是我強求的,我不想你違背意願,強迫自己和我在一起。」
「而且,每一次你碰我,我都怕我忍不住。」
「嗚嗚嗚,老婆,對不起,你能不能不和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