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牢里待了三年。
出獄那天,霍川在門口攔住我,將我狠狠拖進車內。
「剛出來就急著去見別的男人?」
嗆鼻煙味刺激神經。
他從前不抽煙,知道我不喜歡,便總是含著薄荷糖來吻我。
我忍著疼痛,惡語相向。
「霍大少爺,嫌你爸死得不夠慘?還敢來招惹我。」
霍川用力掐住我的脖頸,滿目的恨。
「許聲聲,這是你欠我的!」
我仍舊記得幾年前,霍家工廠的辦公室里。
妹妹神色渙散,衣衫不整。
「霍川,那我妹妹的命,你怎麼還我?」
1
我不反抗,任由他掐,嗆到臉色青紫,宣洩所有的恨。
衣口被動作掙的露出一角照片。
一個女孩,很稚嫩。
他神情恍惚,漸漸鬆手。
「你妹妹......」
我猛地咬上他的手,尖牙銳利刺進肉里,恨意凌然。
他怎麼敢提我妹妹。
當年我百般哀求他,求他去看一眼我妹妹,只要一眼,可他沒有去,我妹死了。
身後真皮軟墊被生生撕下,我又拿頭去撞他,過長的頭髮被狠勁激得掀起。
額角露出疤痕。
他盯著那處愣神,被我撞在雪地上也沒反應,鬢角梳好的發鬆開。
霍川向來驕傲,鮮少有狼狽的時候。
可我不管,又用腿去踹他,懷裡的衣服掉了滿地。
踹的狠,用盡了力,乾瘦身體累的喘息。
司機撇過眼不敢看。
定製西服被我踩了不少腳印,他無動於衷,低聲問:「怎麼來的?」
不顧身下雪刺著肌膚的冷,執著地問我,怎麼來的疤痕。
我踹夠了,去撿地上被弄散的衣服,沒多久便收拾好,不大的包裹很空。
唯一單薄的衣衫落在地沾雪濕透。
我煩躁的皺眉。
出獄前,獄警語重心長,又帶著安慰,讓我出去好好做人。
很可惜,我不太聽話。
剛出門,我就想掐死霍川,讓他們一家團聚。
他想去摸那道蜈蚣似的扭曲疤痕。
我撇開,冷聲:「不要在我面前,提我妹妹。」
2
我妹妹死了。
在我入獄沒多久,死在麻將館後門的小房間。
渾身青紫色。
我去看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從小房間出來,抽著劣質煙,摸邊角泛黃的麻將。
灰暗偏僻的一處天地,終年透著死氣煙味,和男人漲紅臉的怒罵。
「喲,姐姐來了,一起玩。」
揶揄的笑,往我身上摸。
那時候我爸也在,縮在另一邊打牌,醉紅的臉發出沉疴惡臭。
「媽的,又輸了,晦氣。」
他轉頭看見我在一邊,抄起旁邊厚重啤酒瓶就要往我腦上砸。
他喝醉了就喜歡動手,不管什麼身份場合。
動手能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神,贏回在麻將館輸了底朝天的優越感。
我媽打不過他,也要拼著頭破血流和他打。
我學了十成十,亮出身後的刀,也跟著他互相砍。
我嘶吼。
「一起去死吧,狗東西。」
以前的我文靜老實,留著乖巧短髮,帶著眼鏡總是溫順的笑。
他們哪見過我這種樣子。
一個個都嚇破了膽,任由我和他瘋子一樣,不要臉面的鬧。
十七歲的許聲聲像市井潑婦,丟下了所有尊嚴,在一堆男人里發瘋,哭的跟乞丐一樣髒亂。
3
我想走。
霍川攔著我,「你剛出來,還能去哪?」
「關你屁事。」
他沉默啞然,說不出話。
這是我第一次嗆他。
十七歲的我膽小懦弱。
會露出討好的神色,求著高高在上的霍川,露出最柔軟的後脖讓他親吻。
小心翼翼的蜷縮,像刺蝟打開腹部,耳垂輕輕摩挲,薄軟的肉,激得泛紅。
我受不住,會紅著眼,軟下聲音求霍川鬆口。
他只盯著半晌,驟然壓下長眉,更大力,像獸做下標記,誰都不敢覬覦。
可現在的我,眼裡死氣瀰漫,與冬日相襯。
透不出半絲曾經的軟。
我活動僵硬的骨節,冷的縮起身體,走了幾步,右腳隱約顛坡。
霍川聲音顫慄,蹲下身,去摸那廉價布料做的褲子。
「你的腿,怎麼了?」
我看著高眉下狹長的眼,不似年少淡漠。
以前的他,渾身都溢著與我割裂的不可攀。
到後來分手,眼裡總是透著狠,活生生要撕碎了我般,現在又露出疼惜。
我直言:「瘸了,我現在是個半殘疾。」
又扯出笑。
「霍川,你不就是想看我慘,裝什麼?」
4
剛入獄那會年紀小,長得也瘦小,總被欺負。
一個室的獄友肥壯,按著我的頭讓我過去孝敬她。
她有惡癖,喜歡長得白凈的姑娘幫她舔腳,進來之前干過不少這種事。
她拿著張照片丟在我臉上,炫耀輝煌般,照片的女孩長得像我妹妹,匍匐在地上滿臉灰敗。
她說,我只是嚇嚇她,誰知道跳樓了。
她伸出腳,想讓我舔。
我佯裝乖巧近身。
生生咬下她大腿一塊肉,頭髮被狠拽著往牆上撞,我被打的頭破血流,還是不肯放。
她丟了面子,又受了傷。
趁獄警不在,打斷了我一條腿,可我那天還是拚命咬下她一塊肉。
只要她出現,我就像瘋狗一樣追著她咬。
此後她看見我,右腿會下意識的抖,才沒敢來欺負我。
二十出頭的許聲聲,剛剛學會如何在那群狼嘶吼的黑暗天地活著。
現在的我,要學會逃過霍川。
5
霍川還是把我帶回了家。
我又踢又鬧,他把我扛在肩膀上,扣住我的後脖頸。
「再鬧就餓死你。」
霍川很霸道,從相識起,他的癮癖就是喜歡掌控我的後脖頸。
我最敏感的地方。
他不准任何人觸碰的領地。
我每次惹他生氣,他便一言不發。
扣住我,咬那處的軟肉,直到我控不住顫慄,向他求饒才肯放手。
我嗤笑,刺激他。
「霍川,你爸要死不瞑目了,害死自己老子的人,你也還能下的去手」
他爸是被工廠機器意外戳中,當時我在工廠大鬧,無意撞到啟動按鈕。
導致他爸被卷進去,搶救無效。
他紅眼,咬牙切齒,「閉嘴。」
我知道這還不夠。
「宋隨,我要見宋隨。」
曾經熟耳的名字,從我嘴裡發出已經如此陌生,我一陣恍惚。
天翻地轉,大掌控著我的腦袋,用力到骨節泛白。
霍川把我拉近。
和那年我甩了他,他在學校門口當著眾人的面跪在地上哀求我一樣。
聲音恨恨道:「三年,你還想著那個雜種」
他說,許聲聲,你賤不賤,宋隨要訂婚了,你還想纏著他。
我還是笑。
「我當然賤,和你談戀愛上過床,我怎麼不賤。」
6
高考完那年,他從辦公室偷了我的志願表,跟著我上了一所大學。
運動會我去給學長送水,對方不小心撲在我身上,他把人打的住院退學。
霍川家有錢有權,他爸給學校捐了幾年款,沒人去怪他不可理喻的胡鬧。
所有人都捧著他,說我不識好歹。
我失去了獎學金評選。
沒了下半年所有的生活費支撐,窮到去撿垃圾。
一塊的饅頭,分兩餐吃,連水都要小口喝,怕沒了又要錢買。
到最後實在沒辦法,就去接自然水生喝。
大冬天,那水灌下去痛的我痙攣,強撐著去干兼職。
那時候霍川在幹什麼。
他正張揚著眉眼,笑得肆意,被人包圍著,去最貴的商場消費。
跟著人都有份,霍川不在乎錢,他問別人,女孩喜歡什麼。
只要說了,都能收到獎賞,多貴都行。
他捧著各種昂貴的珠寶項鍊塞到我手裡,連包裝費都可以抵我半個月的伙食。
像現在這樣貼著我的腦袋。
不似如今的恨。
他嘴角勾著青澀愛意,去尋我的耳垂輕扯,低聲問我:「小耳朵,和我在一起吧。」
笑著笑著,我又想哭,可我妹死了後,我哭不出來。
我妹怎麼死的來著,在麻將館。
其實也不是,是我上大學後,留她一個人在我爸那畜生身邊的時候。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媽恨我們,我爸不愛我們。
上了大學的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我忘了,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我有什麼?
有從小打牌喝酒上癮,愛動手的親生父親。
會帶著中年老男人來家裡,偷看女兒洗澡的親生母親。
二十平米的破爛出租屋,我走了後,妹妹就在那被鎖在廁所待了兩年,被自己親媽拿來賺錢。
我媽恨我妹更多,因為生我妹時難產,導致她身材走樣,皮膚蠟黃。
那些老顧客都瞧不上她了,不給她零花錢。
她拿主意打在我身上。
可我要讀書,不經常回家,我妹還小,一嚇唬她,就會乖乖聽話。
她會喊我姐姐,會在我回家時候幫我鎖上門。
我以前討厭她,討厭自己,覺得她們都髒,後來想想,我更髒。
7
霍川害死我全家,我還和他談戀愛。
他大概也不知道,我還被他舅舅帶去過酒店,暈倒頭,吊頂的燈晃著淚水,痛得窒息。
險些差點死在那裡,才逃出來,沒讓他得逞。
當年我提分手,霍川不願意,拉著我去酒店,雙眼赤紅,抖著手去解我衣服。
帶著孤注一擲的執拗:「你還沒試過我,我一定比宋隨強,你試試,試過了我們就不分手。」
我和他第一次越過雷池。
沒紅色。
霍川以為我和宋隨有過,不是第一次,驚滯的停住,猛然用力,不知道哪來的狠勁。
死死的咬住我的後脖軟肉,掉了眼淚,濕潤淚水滴在我的脖頸,被他吸吮走。
我想跑,被抓回來。
假期五天,我都在床上渡過,累的麻木,雙眼呆滯。
他掰過我的頭,渡了一口水,繼續親。
他問我,為什麼不愛他,為什麼要作踐他。
我也想問。
霍川,你的愛為什麼那麼疼。
為什麼我疼的時候,你不在。
8
我是個小縣城的姑娘,家裡一團糟,連我的學費都交不起。
我媽說,你怎麼不自己去賺,往那一趟,保准比我賺的多。
我爸帶著牌友回家。
有老婆有孩子的中年男人問我,要不要零花錢,想往我房間走。
我嚇傻了,哭著去拉被往下拽的衣服。
那年我十六歲,懂了道德人倫上的東西,我的親生父母能若無其事去縱容。
甚至我媽貼心的送來圓環物品。
我從窗戶跳下去,二樓不是很高,可我太害怕了,拖著腿瘋狂往外跑。
我坐在馬路哭,旁邊的小女孩穿著厚棉襖,大紅色很喜慶,搖著爸媽的手要去買糖。
我抬頭一看,今天過年了,右袖的邊角破的像蘿蔔絲。
最後我花了身上最後一塊錢,買了糖,在樓下躲了一夜,等他們都走了,回家遞給我妹妹。
上高中的學費是我在學校門口撿垃圾和洗碗賺的。
老師知道我家裡情況,破格介紹我去學校後門洗碗,按碗數算。
我每洗一個碗,就擺著手指頭算,記在本子上,又再數一遍。
食堂阿姨說沒見過這麼會過日子的小姑娘。
我靦腆的笑,拿著帳去找包堂大叔拿錢,少了一塊。
我找了他一個星期,要回那一塊錢,他不耐煩,從包里掏出一塊錢甩在地上。
中午食堂人很多,目光射來。
他大聲咒罵:「真他娘的不要臉,一塊錢也纏著老子,窮瘋了吧。」
他滿臉晦氣,我死死埋著頭,臉漲通紅,抖著手去撿那一塊錢,大家都唏噓看著我。
眼前突然掉了五塊錢,有人踩在腳下,笑看我。
「快去撿吧臭乞丐,不少呢。」
我沒撿。
我只要那一塊錢,因為那是我該得,只差這一塊,我就籌齊了學費,多的我一分也不要。
我強忍羞恥,走出食堂,裝的若無其事去辦公室交學費。
其實這不算什麼,對十六歲的許聲聲來說,只要能讓她上學,這點羞辱不算什麼。
9
交了學費,班主任安排我進了一班。
我腦子笨,他們吃喝安樂時,我要花三倍的時間去重複知識點。
我照常刷題,旁邊的座位突然被撞開。
迷茫抬眼,霍川坐在了我旁邊,班主任說他是新來的,成績很好。
我有些近視,戴著眼鏡,很乖的樣子,與他截然相反。
看了眼他嶄白的書,很冷的臉,默不作聲移了位置離他遠些。
我和他整整半年,除了讓座位時,沒有半點交集。
我沉默著寫作業,忙著去各個地方賺錢,什麼都做,那天我剛洗完盤子,身上沾了味。
校服買不起多的,只有兩套來不及換。
前座一臉嫌棄,「什麼味啊?」
他轉頭去問霍川聞到了沒,霍川家有錢,成績好,老師不怎麼管他。
他不喜歡交流,可人緣莫名的好,大家都向著他,找他聊天。
霍川剛睡醒,眯著眼瞧人。
我抿緊唇,縮著脖子,正巧碰上他的視線,燙的我一躲,緊張的蹭一下站起來。
被桌角拌的摔了跟頭。
這一摔,把他的書從桌上全撞下來。
剛拖了地,很多污水。
書弄得很髒。
周邊一小片靜聲,我害怕的哆嗦,慌亂去撿書。
「對不起,對不起。」
從前我們班有男生,在上虞美人這首詩時爆笑,指著霍川,說他確實長得像女的。
霍川皮膚白,眉毛纖細深遠,眼尾勾著淡紅,是書里說的美人皮相。
但沒人敢公然挑釁他。
霍川沒說話,下課後拖著他去廁所,回來後那男生臉色蒼白,被打斷了一根肋骨。
他滿臉坦然,無所謂道:「那雜種把人女生關在教室里,想欺負人家,被我撞破了就來惹我。」
「死性不改,廢物一個。」
他懶懶和老師說,這種人活著對世界也沒什麼貢獻。
笑嘻嘻去撞老師的肩膀,這事就過去了。
對方家長也不敢說什麼,畢竟是兒子做錯事,還去挑釁人家。
霍川不怕處罰,動手也狠,那書已經黑了一片,根本看不出原貌。
我急得掉眼淚。
我很窮,自己的書像寶貝一樣包著自己做的殼子,沒錢賠他新的書。
他拉住我的手,「行了,沒怪你。」
10
我像個鵪鶉,縮成一團。
上課時默默把書挪動中間,那時候我不知道,像他這種人有從國外的教師專門上課。
學校的課和習題他早就學完了。
我傻傻的和他分享了半年的書。
每次做筆記,我看不清,下意識往中間移,他不躲,等我回神時,我們正貼著身體。
離得很近。
他挑著眉笑,「不躲我了?」
我一直怕他,不是因為他凶,是他有錢人緣好,身邊圍著的人總帶嫌棄看我。
默認我不配和他坐在一起。
中學時期很無聊的階級劃分。
我控制著去不在意,可還是忍不住低頭迴避這種坦然的嫌棄。
我結巴,「沒,沒有躲。」
我臉燒的紅。
霍川很有攻擊性,他看著我時,眼神像透過靈魂,可以看見蒼白懦弱的我在無限自卑。
我和他漸漸熟絡,他確實很聰明,我看不懂的題,他看一眼就能知道考點。
他說,這些題我初中就做過了。
那是我花了一個月攢下的錢買的習題集,上面的題一道也看不懂。
連答案對我來說都晦澀的可怕。
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和他確實隔著天塹距離。
我又縮起了腦袋,很少和他說話。
他看我不理他,也跟著無言,我們又回到了以前,各不相干。
11
到了新學期,我重新選了位置,和宋隨坐在一起,我和他是鄰居,算是有些熟稔。
那些刀刺的眼神不再切割我的靈魂,我渾身輕鬆,吐了口氣。
我笑著和宋隨討論新出的課程。
他成績比我好,我便經常用筆輕戳他的手臂,問他答案。
我以為和霍川的相交線只會短暫略過。
直到那天,我被保安大叔拿著手電筒抓住。
我一直在學校撿空水瓶,每次都等天晚人走光了才動身。
那時候學校空蕩,他看了眼四周,對我說這是學校的公物,要抓我去校長辦公室理論。
我能上這所高中是校長破例減了很多學雜費,要是犯錯被通報就會失去特評。
我怕的要命,跪在地上求他。
他把我帶到保安室,說放過我也行,開始扯我衣服。
他有老婆有孩子。
我以前見過他的女兒,和我差不多大,在隔壁學校讀書,總是笑著來這給她爸爸送飯。
那時他不像現在這樣噁心,笑得慈祥,會摸著女兒的頭給她零花錢。
我哭鬧,瘋狂掙扎,臉上被打了一巴掌。
他說矯情什麼,很快就好了。
直到門被踹開,身上噁心的重量被掀飛,霍川怒張著眉眼,狠命踹了他兩腳。
他抱起我往外跑,那懷抱很緊,身上沒有我從小熟悉的煙味。
淡淡皂莢香侵入鼻息,少年青澀的脊背對我來說是世界上所有的支撐。
我抱著他大哭,哽咽的不知所措。
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他閉著眼幫我理好,扣著脖頸一下下順撫。
我以前看人摸狗就是這樣的,我推開他,不讓摸。
他松下眉眼罵我,「小沒良心。」
那雙眼暈笑,悄悄抹去暴戾,換上平和安定。
他指著天上碎星,說那天他就是看見說他美人的男生這樣扒人家的衣服。
那時候他很冷靜,一腳踹翻了人,沒什麼表情。
突然靜聲,轉頭看我。
高眉下的眼向上挑起,捨去黑影籠罩,對上視線時,星星墜進眼底。
他眼裡,我和星星都在閃爍。
他說,這輩子第一次如此慶幸自己的粗心大意,把鑰匙忘在學校。
那天后,霍川把我座位搬回來。
每次看我咬筆,就主動湊過來教我題目,偷偷捏我的耳朵。
嘴裡嘀嘀咕咕:「怎麼沒見你拿筆主動戳我肩膀,哥比那白斬雞強多了。」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那保安。
聽說霍川回了一趟家,讓他爸清理了好一批人。
12
霍川把我扛回家那天,我說要見宋隨,他真帶我來了一所高級包間見他。
打開門,宋隨看見我,手中酒杯脫落在地。
我笑著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這裡坐的都是霍川圈子裡的人,宋隨攀上了徐家小姐,成了贅婿。
實現了他所謂的跨越階級。
旁邊人和霍川打招呼,「不介紹一下?」
他頓了會,沒說話,抽出一根煙點燃,在場人眼觀鼻,轉了又轉,沒人敢接話。
徐聽打開包廂,挎著一堆奢侈品笑沖沖的喊:「你們怎麼不喝了?」
直到看見我,手裡的包脫落,尖銳聲破開。
「許聲聲?你不是在坐牢嗎?」
在高中那會,數她最瞧不起我,也不屑做什麼。
在她眼裡除了高中三年,我和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他們聽見我的名字,有人遲疑。
「許聲聲不是川哥的前女友?那會鬧得可大......」
有人撞他,他馬上閉嘴。
霍川站在落地窗前,靜靜抽煙。
這些年他學會了很多我討厭的東西,吸煙喝酒,樣樣都沾。
我很坦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和霍川玩的好那群哥們,神色變了變,雖然不明顯,可我還是看出了輕蔑。
「就是你把川哥甩了,害的他家破人亡,差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