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助地拉了拉陸之衡的袖子。
陸之衡立馬開口安撫她:
「我陪你一起。」
於是我們三人一起走進了主臥。
氛圍有些古怪。
當陳容容看到主臥里巨大的衣帽間時,怪異的氛圍一下被打破了。
她雙眼瞪得圓溜溜的,下意識讚嘆:
「ẗŭₖ好大……好多衣服……
「好漂亮……哇,好多珠寶……」
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話語,如果從我嘴裡說出,就會顯得貪婪鄙陋。
但從她的唇間吐出,就帶了一層天真和對美好事物的純粹欣賞。
我寬和地笑笑,好脾氣道:
「你如果喜歡的話,大可以拿去穿。
「只是要先在管家那邊登記一下租借……」
我話還沒說完,陸之衡便懶懶地打斷:
「都是些用舊的東西,有什麼好的。
「喜歡的話,我讓人給你送新的。」
陸之衡說到做到。
就有專門的設計團隊上門,給陳容容量了全身的尺寸。
一周後,各大牌子的高定,像是不值錢的地攤貨一樣,拉了整整三車過來。
陳容容有些目眩,不敢置信地一遍遍問道:
「這些真的是給我的嗎?
「真的都送給我?」
也難怪她這麼激動。
珠寶且不計,光這些衣服、鞋、包包,總價就在八位數往上。
一擲千金,不外如是。
我這一年辛辛苦苦撈的那些錢,還不及陸之衡隨手給陳容容花的十分之一多。
或許陸之衡先前並不是摳門,只是單純覺得我不配罷了。
我穿過的舊衣服像垃圾一樣被從衣帽間清走,取而代之的是陳容容的新衣。
我看著曾穿過的舊衣物,眼角不由染了幾分紅。
即便極力想裝得平靜,但聲音仍帶了幾分顫抖。
「這些衣服既然不要了,那晚點我拿去處理掉吧。」
陸之衡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好一會,才低低地說了句「嗯」。
我強裝著冷靜,搬了七八趟,才將舊衣服都塞進了我現在住的客臥里。
臥室門一關,我立刻迫不及待地上床打了幾個滾。
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
這些衣服轉手出去,少說能賺個幾百萬。
我先前辛辛苦苦幹了一年多,也才賺了一百萬。
而陳容容才剛來,我就白撿了一大筆錢。
難道她才是我的福星?
福至心靈,我決定一轉先前消極的態度。
原本我還在考慮過,和陳容容斗個你死我活,捍衛和陸之衡的婚姻。
但這一刻,我改變想法了。
以陸之衡對我的摳門勁兒,想從他身上掏錢可太難了。
但陳容容不一樣,她可是陸之衡的真愛。
哪個男人不想在真愛面前有個高大的形象?
對陳容容,他必不可能摳門。
而我只需在一旁,撿點他們指縫裡漏出來的,便受用不盡了。
這一刻,我不由發自內心地感謝陳容容。
5
念頭扭轉過來後,我立刻改變了策略,開始無微不至地照顧起陳容容。
「這是我特地託人買的營養品,容容這麼瘦,要多吃一點。」
「容容身材這麼好,穿這身衣服一定好看,我直接讓店員送到家裡了。」
「容容皮膚太嫩了,家裡的一些紡織品太粗糙,我新換了一批。」
……
我對陳容容幾乎是捧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也不知是不是殷勤得有些過頭了,有時候感覺陸之衡和陳容容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說不定……
把我當變態了?!
我倒是並不在乎。
不僅不在乎,還專門挑兩人親親熱熱時攪局:
「對了之衡,給容容買的那些東西花了……
「這個月家裡的生活費還剩……」
興致被打斷的陸之衡青筋暴突,強忍著不滿將一張卡甩給我:
「卡里有兩千萬。
「夠了嗎?」
夠夠夠夠夠!
我兩眼放光。
兩千萬我含淚昧下一千八百萬,小金庫又壯大了幾分。
有時候我也去陳容容那邊打打秋風。
陸之衡給了她一張額度無上限的副卡。
我閒來無事便攛掇著陳容容一起出去逛街,然後對著整個商場最貴的首飾感慨:
「真好看!
「唉,要是我有錢就好了。」
小姑娘到底臉皮薄,道行淺。
基本我夸沒兩句,她就忙掏卡道:
「今竹姐你喜歡的話,我送給你吧?
「反正都是花之衡的錢。」
我自然舉雙手雙腳贊同。
東西一到手,我就立刻轉賣掉。
一段時間下來,我的小金庫迅速膨脹,很快便突破了三千萬。
我和陳容容也處成了朋友。
每天一起喝茶聊天追劇,其樂融融。
唯一叫我有些看不明白的是陸之衡。
按理說,看著自己的兩個女人和睦共處,他該高興才是。
然而每次我和陳容容待在一起,他看我的目光就極為不善。
陰沉沉的,像醞釀著一場風暴。
「江今竹。」
我深夜走到客廳,想倒杯水的時候,忽地被人按住了手腕。
酒氣打在我耳邊。
陸之衡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聲音也與平時不大相同:
「你不介意嗎?」
我只聽他低低喃了一句,下意識反問道:
「什麼?」
陸之衡半個身體都靠在了我身上。
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了兩句話:
「我和她在一起。
「你都不介意的嗎?」
我眨了眨眼睛,仍是不理解陸之衡的意思。
我介意與否,很重要嗎?
陸大少做事,又何需考慮我的感受?
我溫柔地扶著他到沙發躺下,輕聲安撫道:
「你喝多了,意識不清醒。
「我去給你煮碗醒酒湯,等喝完了讓容容帶你回主臥。」
陸之衡伸手想握住我的手腕。
我側身,堪堪避過。
等煮完湯走出廚房時,卻發現客廳早已空無一人。
6
那夜過後,陸之衡對我的態度就越發惡劣。
也不知我是觸到他哪一片逆鱗了。
陸之衡將我的行李從客臥扔到了地下室,又讓陳容容不許再和我接觸。
我做的飯菜,他也是千般挑剔。
有一次,甚至直接把滾燙的湯碗朝我砸來。
若不是我躲得快,臉怕是已經燙毀了。
挺沒意思的。
我大抵能猜到他的意圖。
無法是嫌我礙事了,想讓我主動離開,給陳容容騰位置。
幸好!
我數了數存摺上的數字。
只差最後一點點了。
只差最後一點點,一切,就都能結束了。
在陸之衡又一次對我惡語相向時,我一改之前的忍氣吞聲。
冷靜開口道:
「陸之衡,我們離婚吧。」
陸之衡動作一僵,臉色也隨之沉了下來。
「你什麼意思?」
我聳聳肩,不再偽裝。
「只要你給我三千萬,我就跟你離婚。
「並且保證再也不出現在你和容容面前。
「怎麼樣?挺划算的吧?」
其實我想要的只是一千五百萬。
說三千萬,不過是為了留一絲講價的餘地。
不過陸之衡要是願意大大方方地直接給三千萬,那自然更好。
然而,他的反應超乎我的想像。
陸之衡冷笑了一聲。
「錢、又是錢。
「我就知道,你的眼裡自始至終都只有錢。」
他冷笑著,掐住我的下巴,居高臨下道:
「江今竹,你別做夢了。
「我不可能和你離婚。
「你也別想從我這裡帶走一分錢。」
他捏住我雙頰的力氣極大,像是要把我骨頭都捏碎了。
他解下領帶,將我的雙手反綁至頭頂。
指尖拂過我的肌膚,卻像刀刃一般冰冷。
「想離開?做夢。」
冰冷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扭曲的狂熱。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也去不了。」
沙發下陷,我被圈在窒息的灼熱之中。
懲罰性質的吻隨著疼痛一起落下。
我卻抬頭望向了幽暗的某處——
樓梯的拐角,白色的睡裙身影一閃即逝。
我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了。
三千萬。
他不願意給,自有願意給的人。
畢竟,和陸太太的頭銜比起來,這一點小錢算什麼呢?
一個月後,我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陸家。
帶著六千五百萬的存款,和一個永不歸來的約定。
7
海市 B 縣。
媽媽死後的第三年,我終於又回到了這裡。
曾經住過的老宅灰塵和蛛網遍布。
我收拾了三天,才勉強能住人。
三天裡,左鄰右舍不停指指點點:
「看她穿的衣服,肯定是被人包養的。」
「當初她媽頭七都沒過,就跟著個有錢人跑了。ṱùₗ
「真是個白眼狼。」
「上樑不正下樑歪,什麼媽就教出什麼女兒。
「要我說,她那個媽也是活該。」
我懶得反駁。
找了個銀行,取出二十萬現金。
然後買了些滷菜和啤酒。
就著下午清爽的風,坐在陽台上邊喝酒,邊撒幣。
紅色的鈔票雨紛紛揚揚,堵住了每一張長舌的嘴。
有臉皮厚一些的,已經諂笑著道:
「小竹啊,幾年沒見變得這麼漂亮了。」
「我記得你讀書時候就有出息,科科都是第一,現在果然掙上大錢了。」
「你媽要是看到你現在這麼出息,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我全程一言不發。
只微笑著,看他們變換的嘴臉。
看吧,金錢就是如此便利之物。
它是富人的利爪,也是窮人的唇舌。
它是足以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扭曲善惡的存在。
三年前,我媽媽被所謂的「正室」帶人打上門來時。
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是被人推下樓梯的,但每個人的嘴巴都整齊劃一地說:
「她自己沒站穩,摔了下來。」
明明她那時只是受了傷,並沒有當場死亡。
可無論我怎麼哭喊、怎麼求他們送她去醫院,那些人的耳朵都被堵塞住了,漠然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失血過多死去。
那個女人帶著她的兒子走到我面前,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
「老狐狸生的小騷狐狸。
「早晚也去做雞!」
而不遠處,被我叫了十八年「爸」的男人,卻只是看著。
明明媽媽和他的相識,要早了十幾年;
明明我比他那個兒子,還要大四歲;
明明在這天之前,我們根本不知道,爸爸在外面還有一個家。
明明有這樣多的「真相」嘶吼著、吶喊著,可一切全然沒有意義。
媽媽成了小三,我也成了私生女。
而爸爸百般討好地對那女人賭咒發誓:
「都是那個賤人勾引我的。
「我心裡一直只有你和兒子。」
歸根結底,也不過是那個女人家裡更有錢罷了。
甚至都算不上大富大貴。
不過是家裡開了間小公司,有幾百萬家產。
在我們這小縣城裡,就算得上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就在那一日,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錢,果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於是,我帶著媽媽最後的一點積蓄,搭上了前往大城市的車。
然後在第一天,就遇上了陸之衡。
「十萬,買你一晚上。」
「你踏馬怎麼不早說?」
早一點,或許媽媽就不用死了。
8
手裡有錢時,做任何事情都會變得簡單。
那女人家的公司Ťṻₓ是做塑料製品的。
對於這方面,我一無所知。
但我並不需要了解。
只需要找到和他們家有競爭關係的公司,將大把的錢砸下去,便自然有人會為我做到。
「他們家公司市值也就五百萬左右。
「您這都砸了五千萬了。」
小助理嘟囔道:
「還不如一開始直接將他們收購了呢。」
我只是笑:
「我樂意。」
在金錢攻勢下,他們果然潰不成軍。
那女人的公司很快破產,甚至反背上幾百萬債務。
我那生物學上的爹江承很快找到了我。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小竹,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