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玉可憐巴巴,「我都快成望妻石了。」
容歲昭縱容地望著他胡鬧。
遠遠地他們就瞥見了我。
裴懷玉陰陽怪氣,「哎呦,這不是我們陳大掌柜嘛,怎麼有空回家一趟啊,你貴人事忙,肯定花朝節就不和我們一起出去玩了吧。」
【完了,又開始了,又開始了,這個本周不服輸的裴大人又開始了。】
【我賭五毛辣條,這個男人今天又得哭。】
【裴大人你說你每天嘴賤啥,家人們誰懂啊,妹寶玩他就和玩狗一樣,他還次次不服輸。】
我揚起甜美的笑容。
裴懷玉下意識一哆嗦。
我道,「裴大人怎麼知道,花朝節,我還要待在珠寶行里幫忙。」
見我沒懟他,他反倒有些不習慣。
我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裴懷玉對容歲昭喃喃道,「歲昭,你家春杳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她竟然沒罵我!」
我冷笑一聲,狗男人。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現在的心就和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一樣冷。
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
我兩眼一睜就是賺錢。
玩哪裡有錢重要。
男人果然都是一群膚淺的動物。
8
花朝節當日街上熱鬧得很。
珠寶行沿水而建,從二樓望出去,便能看見河中央小舟上的匠人在打鐵花。
火樹銀花不夜天。
散開的花火砰的一聲在空中亮起又在水中寂滅。
「掌柜的,你也去看看熱鬧,別悶在屋中了。」
我聞聲抬頭。
行中的丫鬟把二樓的窗子打開。
屋外的熱鬧透進來,人也鮮活起來。
我趴在窗邊望著。
眼底映入燦爛的火花。
從出侯府已然過了一年。
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容歲昭見我乾得好,直接讓我成了珠寶行的掌柜。
時間過去得可真快。
「陳掌柜!」
我順著聲音望去。
趙序白正在拱橋中央朝我招手。
年少青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我不由得露出笑。
二樓看熱鬧的人很多。
人擠人,我一個沒站穩。
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將我推了下去。
世界在眼前跌倒。
煙火在眼底亮起,風在耳畔吹過。
「春杳小心!」
一陣清風托舉起了我。
我跌入了趙序白的懷中。
抬眼落入一片沉溺的溫柔。
心臟還在喧囂未止,指尖還在顫抖。
他將我放下,有些擔憂。
【啊啊啊啊,好嗑好嗑,太好嗑了。】
【不好意思,我要爬牆了!春杳和歲昭雖然好嗑,可趙序白也很不錯啊,陽光小狗,直接一個愛上的大動作。】
【都說了我喜歡一夫一妻制,歲昭當春杳的妻子,趙序白當春杳的丈夫,至於陰陽師裴懷玉就賞他當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吧!】
【姐妹會嗑,下輩子還要和你們當網友。】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榮耀。有春杳這麼漂亮的丈夫,趙小狗你就偷著樂吧!】
我來不及看彈幕到底在說什麼。
不遠處看到一切發生的容歲昭提著裙擺飛奔而來。
她眼中還未退散害怕。
還不等她開口,我就握緊了她的手。
「小姐,剛剛是有人故意推我的。」
我敢肯定絕不是我手滑。
「有人想殺我。」
我手心冒出冷汗。
一旁的裴懷玉臉色也有些難看。
9
出了這種事,所有人都沒了看花燈的興致。
我們進了珠寶行,將剛才二樓中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廳。
我緊繃著一根弦。
趙序白站在我身後,陪著我。
「今日珠寶行是不對外開門的,剛才二樓中有人對陳掌柜的下毒手,本王已然知道了。」
裴懷玉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
「本王不想廢話,你們要麼招,要麼死。」
我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我從未見過這樣帶著血腥味的裴懷玉。
在我印象中,裴懷玉是個很好欺負的人。
每次都會因為我的抽泣被容歲昭打出去。
如今看到他審訊的場景。
我這才對彈幕中那些描述有了實感。
手段狠辣,心思縝密。
想起剛開始時,容歲昭帶人來捉姦。
若是那時,我沒有辦法脫身。
估計也落不得個好下場。
很快,裴懷玉就找出了那個下毒手的下人。
他直接讓人將那個下人押出去審訊。
血腥味悄然瀰漫。
我呼吸加重,趙序白悄悄捏了捏我的指尖。
【趙小狗真的很關心妹寶欸,妹寶情緒一不對勁,就發現了。】
審訊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那個下人其實是小侯爺派來的人。
自從容歲昭和小侯爺和離後,小侯爺就一直懷恨在心。
想要報復回來。
可裴懷玉實在是將容歲昭看得太緊了。
他找不到空子下手。
於是他就將視線轉移到了我身上。
畢竟當日我說的話,也是讓他沒了好大的面子。
整個大廳瀰漫著無聲的寂靜。
都沒人敢大聲呼吸。
裴懷玉輕笑一聲打破寂靜。
「小侯爺膽子可真大啊,看來是老侯爺在世時沒有管教好,本王也是不吝嗇替老侯爺管教管教小侯爺的。」
他眼都不眨,「來人,將這個奴婢斷手斷腳給小侯爺送回去,告訴他,明日早朝見!」
慘叫聲混雜著血腥味很快就消失了。
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被拖走了。
「懷玉,你嚇到春杳了。」
容歲昭有些擔憂地摸摸我冰涼的手心。
她柔聲道,「莫怕,絕不會再有下次了。」
裴懷玉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
「嚇死她才好,要是你下次再敢告狀,我也把你的手砍了!」
見他一如往常,我一下子哭了出來。
容歲昭沒好氣地直接給了他一栗暴。
【笑死我了,上一秒,裴懷玉酷蓋,下一秒嚇唬小姑娘被打。總結人菜癮還大。】
【要不說,裴懷玉帥不過三秒呢,明明他也很關心妹寶的吧,把妹寶都當妹妹了。在嘴硬什麼啊。】
裴懷玉以為我和往常一樣在假哭。
威脅我,「哭得差不多就得了,我都被你家小姐打了,你還哭。」
可我越哭越委屈。
剛剛的害怕一起涌了上來,混雜著委屈。
我越哭越大聲。
眼淚鼻涕糊了裴懷玉一袖子。
裴懷玉頂著容歲昭殺人的目光慌了,「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就有,就有,你就是欺負我。」
趙序白手足無措。
他往常見到的我都是從容淡定,哪裡看見過我哭。
他們三個圍著我團團轉。
始作俑者的裴懷玉割地賠款:
「姑奶奶,你就是我姑奶奶,你別哭了成嗎?你再哭,你家小姐就要我給殺了賠罪了。」
容歲昭給我拍背順氣。
趙序白端著水,想讓我喝一口。
「姑奶奶,我錯了,你就把我剛才說的話當成一個屁放了成不?」
我還是不理他。
那天我哭著哭著哭累了,才睡著。
10
可能是哭多了再加上受到了驚嚇,我當夜就發起了高燒。
夢中我回到了捉姦那天。
我和小侯爺躺在床上。
容歲昭看見我,她滿眼都是怒其不爭恨其不幸。
【真噁心,長得這麼漂亮,但做出這麼噁心的事情。】
【我就說吧,一看她就是長得不安分的,果然,今天就背刺了女主,賣主求榮!】
【心思不正長得再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草包一個。】
彈幕中都是對我的責怪。
裴懷玉出現,森白的牙齒讓人能輕易地聯想到血腥味。
他直接讓人把我拖了下去。
讓人將我五馬分屍。
讓我足足痛了十日才徹底死亡。
入眼都是自己的血液殘肢。
「春杳……春杳……大夫……她怎麼還沒醒……
「多喝點湯藥……」
腥苦的味道順著我的喉管落入胃囊。
我睜開模糊的眼。
望見了有些憔悴的容歲昭。
她滿眼欣喜。
「春杳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了。」
11
從容歲昭口中得知,我生病昏迷了兩天。
大夫說我要是再不退燒。
可能會變成傻子。
好在,我在第二天夜裡醒來了。
她給我喂了一顆蜜餞讓我壓壓苦味。
【妹寶終於醒了,要是妹寶再不醒,我懷疑趙序白能直接去拆了侯府。】
【別說是趙序白,裴懷玉也會發瘋啊,妹寶一病,女主直接就不理他了。】
【裴懷玉真的實慘,天天背黑鍋 hhhhh。】
彈幕和夢中不一樣。
我望了眼錦被上修剪整齊的指甲。
在侯府時,我不用幹活,留著水蔥似的指甲。
到了珠寶行,我要天天播算盤,嫌指甲礙事,已經很久沒留指甲了。
原來有時的一念之差就會改變那麼多。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容歲昭告訴我。
在我生病後的第二日。
裴懷玉和趙序白就在朝堂上狠狠地參了小侯爺一本。
有著這兩個人帶頭。
那些御史直接在朝堂上給小侯爺羅織了兩百多條罪狀。
直接將小侯爺的侯爵給削了。
「你和趙序白之間是如何?」
裴懷玉會幫我們去對付小侯爺,容歲昭是知曉的。
可她沒想到趙序白也會幫忙。
而且據裴懷玉說,要不是趙序白,這次他們還沒那麼順利削了小侯爺的爵位。
那日出事時,她就看見趙序白奮不顧身救我了。
不過那時有很多人在。
她不好意思問。
後來我又病了。
如今我醒了,她終於找到機會問我。
我抿唇,告訴了她,這半年來,我和趙序白之間的來往。
「或許是他惦念著,我幫他給娘親挑了首飾的緣故,所以幫我們?」
容歲昭笑出了聲。
「那他怎麼不幫幫別人?」
彈幕指指點點:
【趙序白那小子,絕對喜歡春杳,他看春杳的眼神並不清白。】
【趙序白那眼睛看狗都深情啊。】
【哦莫,難道我的杳昭 CP 要 BE 了嗎,不要哇。】
【大方點,難道就不能是他們四個在一起嗎?】
【他們四個在一起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啊。】
看了彈幕,我反應了過來。
容歲昭狡黠一笑,「你別說,讓我先替你試探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