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前清算班費時。
我看著班級群里「班費餘額:368.6」的消息陷入沉思。
從大一開始,每年都交 500 塊班費,書本也是自行購買。
怎麼會只剩下這些?
班長又發來消息:【我們不會吞班費的,每一筆帳都有記錄。】
沒過多久他就撤回了這條消息。
大家在群里嚷著要看開支單。
這時候,我的學委室友卻慌了。
1
我準備躺下小睡一會兒。
手機上跳出一條班級群消息:【班費餘額:368.6。】
我一下子困意全無,從床上跳起來。
我認真看著螢幕上的四個數字一個小黑點陷入沉思。
班費從大一開始交,交了四年,一人 500 塊,班裡有 50 位同學。
就連平時上課的書本都是我們自行購買,現在怎麼會只剩下這 300 多?
緊接著,群里有同學提出質疑,問班長是不是算錯了。
班長繼續發了條消息:【我們不會吞班費的,每一筆帳都有記錄。】
有手快的同學趕忙艾特班長,詢問費用。
一分鐘後,螢幕上顯示,班長張子濤撤回一條消息。
我以為果真是班長算少了班費,長舒一口氣。
想著又有一筆「巨款」能入帳,我都已經開始想著怎麼花了。
這時,我定睛一看,才發現班長撤回的卻是第二條消息。
也就是我們 50 人四年的班費只剩下了 368.6。
群里徹底炸開了。
2
班裡的有著「話癆」稱號的王迪率先艾特班長。
【班長,你咋算出來的 368.6,是不是放錯小數點位置了?
【別調皮了班長,大傢伙等著退班費暴富一陣子呢!】
有其他同學發言:
【就算放錯小數點,也不止這個數吧?】
緊接著,王迪帶頭要看記錄班費用開支的帳簿。
大一第一次收班費的時候,導員就信誓旦旦地說:
「班費的使用要公開透明。」
完全是交給我們學生來使用。
她全程不接手,讓我們同學好好保管。
為了算清楚費用,導員還特地讓班長辦了張銀行卡。
用來專門存放班費。
一來有帳可查,二來也更安全,三來隨時都可以快速查帳。
所以王迪要查看帳單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
可以說是合情合理。
我也跟著發了一個「想看帳單+1」。
班長迅速發了條消息:【帳單還在整理,稍等。】
之前不是說隨時都可以查帳嗎?
況且他已經得出了班費剩餘 300 多,顯然是算過一遍了。
而此時,我發現我的室友學委陳姜姜,眉頭緊鎖。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姜姜,咱們班費不會只剩下 300 的,你不要緊張。肯定是你男朋友算錯了,一會兒跟同學說一下就行。」
她猶豫了片刻,笑著說:「是啊。」
可我看見,她眼底的不安分明更強烈了一些。
結果我等了一小時,班長卻遲遲沒有發出班費的明細開支單。
我在群里發了句:
【班長,班費詳細清單列出來了嗎?】
結果下一秒,喜提禁言一小時。
學委看見禁言消息後,走到我身邊,為他男朋友解釋道:
「班長他要管的事情很多,你不要催那麼緊,會影響他為同學們服務的。」
我在心裡不禁暗自給她的雙標作風鼓掌兩秒鐘。
之前陳姜姜和班長張子濤鬧彆扭。
她凌晨兩點在寢室給他打了長達三個小時的電話。
寢室里鬧得雞飛狗跳。
我作為她的室友,只能一個勁兒地安慰勸導她。
結果他們第二天和好後,班長還把吵架的原因推到我身上。
還有之前交小組作業的時候。
距離老師規定的最遲提交時間還有不到一小時。
我們寢室就差她一個人沒有完成她負責的那部分內容。
我督促她抓緊寫完。
結果她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
「我是學委,跟老師關係好,晚點交也沒有事。」
我們其他人只能平靜地看著她在梳妝檯前化了一個小時的精緻妝容。
然後見證她美美地出門去和班長約會。
結果可想而知,我們小組作業沒有按規定時間上交。
小組成績為零分。
而陳姜姜,借用學委職務之便,偷偷給自己的平時分加了 10 分。
最後還拿到了那門課優異的成績。
我們三人雖然沒有小組分,但也不至於掛科。
念在室友一場,也沒有再去追究此事。
而現在,我就在群里提問了一句。
就被扣上了「妨礙事務繁忙的班長為同學服務」的罪名。
真是一頂好大的帽子。
3
三個小時後,班長在群里發了幾張圖片。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記錄這四年的總開支。
群里一下子又活躍起來:
【我就說,肯定是算錯了,班長怎麼可能會吞我們班費。】
【就是,我們一人交了 2000,四年 10 萬的班費怎麼會只剩 300。】
然而接下來,王迪截出來了班長發的帳單最後面的餘額:【剩餘:386.6。】
合著一頓算帳下來,班費還是一分都沒有算多出來唄?
作為班長女朋友的學委,趕忙設置了群禁言。
她發出一長串文字:
【班費每一筆都記下了,我們不會拿同學們的錢,大家可以私聊我看詳細開支單。】
我:?
那剛剛發在群里的幾張圖片,還是個「粗略帳單」嗎?
這對小情侶發個班費的開支單真講究。
男生髮個潦草手寫的帳目,女生自己藏著詳細的帳單。
萬一他倆分手了,是不是交個資料都要轉手好幾次?
我給學委發了消息:【詳細開支單能發我一份嗎?】
她笑嘻嘻地摟著我的胳膊說:
「好嘞,這就發你。近水樓台先得月嘛,什麼消息都是咱們寢室先看。」
啊?
我沉默片刻後,看見群里多了條新消息。
陳姜姜將詳細帳單發到了我們四個人的宿舍小群里。
這「詳細」開支單不僅沒有把班長發的那份「粗糙」開支單解釋清楚,反而還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項目。
就連平時與她要好的室友江琦看了,也連連發出驚嘆聲。
「啥?文藝匯演的道具竟然花了兩萬?那點道具是金子做的嗎?」
「哇,這個考試費為什麼算 50 人份,我當時就沒有報名去考啊?」
陳姜姜臉色瞬間變了,啞然失笑,解釋道:
「這些費用裡面還包含著導員的路費、水費,為了方便我都算在一起了。」
我更是震驚。
導員她還要考什麼試嗎?用我們的班費給她報銷?
為了方便算一起?
開支是能這麼算的嗎?
在群里眾多同學強烈要求看詳細開支單的意願下。
我轉手將詳細開支單發到了群里。
陳姜姜不滿地看著我說:
「你咋就發群里了呢?」
我回覆:「他們都想看,你和班長事務繁忙,幫你發到群里給你們減輕工作量。」
陳姜姜自從大一開始,總想著用一點小恩小惠「收買」我們。
不是提前告訴我們考試的時間,就是悄悄將競賽的消息晚點通知其他人。
她靠著這樣的操作,成功幹掉了一半的競爭對手。
或許,這個「學委」的頭銜,是她牟利的最好偽裝和工具。
三分鐘後,王迪又發來消息了。
4
【普通話考試費用一百,一百乘以五十這裡,為什麼是算五十份?
【咱們這個費用不是自己另外交錢的嗎?】
王迪這麼一說,就有同學發出來了之前繳費的轉帳記錄。
群里被各種收款記錄刷屏。
【就是啊,我們都是另外轉給生活委員了,怎麼班費這裡每人再扣一次?】
班長趕忙打圓場:
【時間過得太久了,有可能記錄錯誤,總之肯定是有這筆支出的,只不過記錯項目了。】
群里立馬出現了一排排的問號。
【地鐵,老人,手機.jpg】
我發了一句:
【這筆錢是多算了吧?】
張子濤火速撤回了我的這條消息。
速度快到我差點懷疑是不是我剛才沒有發出去。
班長又迅速編出來幾個莫須有的繳費項目。
大家臨近畢業,都忙得焦頭爛額。
涉及班費退費這件事,大家才在群里出現。
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退回剩餘的班費,簡直就是得到一筆巨款!
王迪隨後發出了一段自己詳細的計算視頻。
他說:
「這邊的一筆 5000 的支出和一筆 1212 的技術費用明顯存在問題。」
有人質疑道:【這麼算下來,少的錢是去哪裡了呢?】
群里討論班費的聲音越來越大。
短短十幾分鐘就多了 999+的消息。
班長發了句:
【王迪同學你私聊我一下。】
5
隨後群里漸漸安靜下來。
我用完午餐回來後,陳姜姜還在奮筆疾書。
走近一看,是在手算班費。
她不是說算好了嗎?
怎麼又在這裡塗改?
我還看見了這驚人的一幕——她悄悄把 1212 刪去。
然後在運動會補給物資那裡加了 602。
又在文藝匯演那欄加上了 610。
我被她的這番操作看呆了。
簡直是平帳小能手啊!
她看見我過來,笑著解釋說:
「之前確實有點小問題。現在算好了,帳單是對的,支出都能對得上。」
我回了句:「你們算好就行,大家只看最後的正確版本。」
我打開群聊,奇怪的是,原本在群里號稱「話癆」的王迪再也不發言了。
群里也恢復了平時的冷清。
外出時,我碰見了王迪。
我叫住他,問道:
「話癆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安靜了?」
他尷尬一笑,低聲說:
「快畢業了啊,事情多,太忙了,沒有時間看群消息了。」
真的是如此嗎?
我和他一路走到食堂,在角落裡坐下來。
我悄悄地問:「是不是班長威脅你了啊?
「如果是的話你就點點頭。」
下一秒,王迪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隨後又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具體原因他不方便說,我也沒繼續追問。
還真是這對情侶的一貫作風。
之前他們大創比賽,被班裡的同學發現是剽竊得來的獎項。
他們那一年期末就給那位同學的小組評分打了個最低分。
結果那個同學只能被迫重修。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臨走前,王迪有些糾結地說:
「葉佳,你也別追究這事情了,都快畢業了,他是班長,學委又是他女朋友,就算了吧。」
我點了點頭,跟他揮手告別。
打開手機軟體,我突然發現了一張似曾相識的圖片。
我們班長的班費帳單截圖竟然被發到網絡上了。
博主發帖求助網友:
【這是我們班費開支單,大家幫我看看裡面有沒有問題?】
評論區已經有了上百條評論。
網友也認為帳單有問題。
剩餘班費虛報了,大家猜測剩下的費用肯定不止 386.6。
回到寢室時,發現帖子已經違規被刪除了。
我不禁感慨班長真是太速度了。
身後的陳姜姜,打字打得快要冒煙了。
我問了句:
「姜姜,你在和誰聊天?」
她扭頭對我說:「跟我媽聊些畢業的事情。」
可她對話框那個頭像,分明就是班長張子濤。
我將之前原帖子的截圖發了一遍。
結果不過五分鐘的時間,班長就私聊我下樓找他「談話」。
我在寢室樓底下看見了一臉憤怒的班長。
「葉佳,你怎麼能把班級的文件發在網上呢?
「你趕緊刪了吧,有什麼問題你跟我說就行。」
我打開軟體,播放網友的那條語音評論:
「餐飲費為什麼有 6000 啊,五個人,去麵館吃一頓飯能吃六……」
還沒有播放完,班長一把奪過我的手機,在我螢幕上一陣狂點。
他力氣很大,我差點被撞倒。
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他趁機退後幾步與我保持距離。
刪掉帖子後,他不情願地將手機還給我。
他眼神陰鬱,低聲說:
「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你也不想,6 月份拿不到畢業證吧?」
6
好女不吃眼前虧。
我接過手機,說了句告辭。
他不知道,他剛剛的所作所為,都被監控拍得一清二楚。
回到寢室後,學委看我垂頭喪氣的模樣,連忙給我遞來一杯奶茶,討好地說:
「佳佳,我男朋友脾氣就是臭了點,但他肯定沒有惡意的,你就別理他了。」
大家忙著準備畢業的事,群里關於退班費的事的討論聲音越來越小。
甚至聊天話題一轉,有人帶頭恭喜班長和學委走過了四年的大學時光。
誇讚他們是人人羨慕的校園情侶。
提起班長和學委的愛情故事,要從遙遠的大一開始說起。
那時陳姜姜憑藉精緻的妝容,在新生中頗受關注。
班長的張子濤,被安排和陳姜姜一起去交一份資料。
兩人一人是班長,一人是學委。
他們一起交了幾次資料後,便親近起來。
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陳姜姜回到宿舍後,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嬌羞。
她興奮告訴我們,他倆在一起了。
從此,我們寢室就變成了她吐露不滿的重災區。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那年,一堂思修課上,老師喊班長點名。
同學皆說班長不見了。
老師無奈只能讓學委繼續點名。
同學們笑得更大聲了。
告訴老師學委今天也沒有來。
就在老師摸不著頭腦時,有人喊了句:
「班長陪女朋友學委去吃火鍋了。」
老師點頭,隨即親自點名。
這位老師極其嚴格,是出了名的「掛科狂魔」。
就在我們感慨班長和學委這門課有點懸的時候。
奇蹟發生了。
他們的平時分都是滿分,總評成績還達到了驚人的優秀。
其中的玄妙不可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