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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即便我是淋著雨回來的,也照樣從樓下買了烤豬蹄,按慣例上供了十分鐘。
在我啃著豬蹄看懸疑電影時鬼哥從房間裡出來了,十分自然的走到我身邊坐下。
我啃豬蹄的動作愣住,看到鬼哥和我的睡衣也是情侶款。
鬼會和人穿情侶睡衣嗎?
應該只會穿情侶壽衣吧!
我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鬼哥他可能是個人!
手裡的豬蹄頓時不香了。
鬼哥發現了我的異常,搭在我肩上的手挪到了我的額頭。
「你淋雨了?是不是發燒了?」
溫熱的手搭在我的額頭,帶著沐浴露的清香。
我伸手從他的睡衣下擺鑽進去,摸到了凹凸不平,塊壘分明的肌肉。
再往上,是隨著呼吸鼓動的胸肌。
毫無疑問,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比他是鬼還恐怖!
我和一個不知姓名不知樣貌的人同居了,而且大機率已經是情侶了。
鬼哥清冷的嗓音染上幾分欲,悶哼一聲,按住我亂摸的手:「阿意,別……」
我趕忙收回都快要摸到人家褲子裡的手,站起身頭也不敢回,同手同腳地走回房間。
我躺在床上,回想起我和鬼哥相處的日常,覺得人生已經到頭了。
而鬼哥還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敲門:「阿意你生氣了?」
我沒有回答他,敲門聲停下後鬼哥給我發來一條簡訊。
【阿意,你別生氣了,我脫光了給你摸好不好?】
我心煩意亂,在沒想清楚之前不想看到關於他的一切,於是把他拉黑了。
門外傳來鬼哥的一聲慘嚎:「阿意!別這樣,我讓你去外面摸好不好?」
8
晚上睡覺我迷迷糊糊聽到有人打開我的門,在我耳邊喊我的名字,又把我從床上抱起。
等再醒來,我已經在醫院了。
視線里探入一張清俊的臉,蹙起的眉頭夾滿了擔憂。
他突然貼得很近,把額頭貼在了我額頭上,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退燒了。」
這麼帥的臉,我肯定沒見過,於是我脫口而出:「你誰啊?」
帥哥愣住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迅速蓄滿了悲傷的淚水,他扭頭看向醫生。
「醫生,她怎麼失憶了?」
醫生白他一眼:「腦殘劇看多了吧?她只是感冒發燒,不是被門擠了腦袋。」
「那她怎麼不認識我了?」
說著,帥哥緊緊握住我的手,晃來晃去。
「阿意,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男朋友江赫啊!我們還一起在梅花村讀過小學,我還和你一起澆過地,你總叫我鬼哥,想起來了嗎?」
我視線落在那雙修長的手上,認出了手腕處的那顆紅痣以及那根紅繩。
愣愣地反應過來,這就是我那素未謀面的男朋友啊……
「醫生!」見我沒什麼反應,江赫那副姣好的嗓子喊得都有些破音了。
醫生狐疑地看我:「難道是燒壞腦子了?」
江赫的眼淚啪嗒啪嗒砸下來,握著我的手,好像天塌了一樣。
「沒事的,阿意,不管你腦子正不正常,我都喜歡你。」
我欲哭無淚:「我腦子真沒事。」
9
回家後,江赫很粘我,粘得有些病態。
有一天半夜,我在臥室睡覺,感到有人在摸我的臉。
一睜眼,看到黑乎乎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江赫坐在我床邊,摸了摸我的額頭,察覺到溫度正常後躺在了我身邊。
「阿意,我是誰?」
因驚嚇還沒平復的心跳被那張突然靠近的臉挑動得更加激烈。
「江……江赫……」
他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湊得更近了,伸手攬住我的腰讓我退無可退。
「還有呢?」
我想起了那天他在醫院的自我介紹:「我男朋友,江赫。」
江赫的眸亮的可怕,像窗外的星辰,看的我心頭都顫了一下。
即便在黑暗裡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愉悅,他小心翼翼地在我額頭吻了一下:「阿意,不要忘記我。」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兒。
「你喝酒了?」
江赫沒有回答我,只是伸手在被子裡摸索著什麼。
我臉頰滾燙,按住他亂動的手:「你幹嘛?」
江赫反手扣住我:「東西呢?」
他沿著我的手滑到手腕,用手指勾住我手腕上的紅繩,銀飾輕輕相碰,敲擊出清脆一聲。
江赫安下心來,握著我的手問我:「阿意,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
我深知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和酒鬼講道理。
於是脫口而出:「是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江赫終於滿意了,牽著我的手躺在我身邊,小聲告訴我他很久以前就喜歡我。
10
江赫小時候就很好看,梅花村的小孩全都曬得跟個黑猴兒一樣,只有他,白得格格不入。
他很招人稀罕,但被小孩子喜歡是一件很苦惱的事。
他們尚且不會表達這種喜歡,只會用拙劣的惡作劇吸引別人的注意。
江赫的鉛筆盒裡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蟲子,衣服上會被畫上五顏六色的彩筆道,走在路上會被飛來的球砸到。
最離譜的是,他的書包里還會出現滑溜溜的菜花蛇。
當時江赫的臉白得毫無血色,整個人僵硬在原地,班裡的男孩子們圍過來衝著他嘻嘻哈哈。
大概女孩子天生同理心強,很能明白這種身處弱勢煢煢無依的感覺。
坐在江赫後桌的我猛地探手從書包里掏出那條菜花蛇,揮舞著沖向那群男孩。
那一天,我一戰成名,整個班的男生被我手裡那條當鞭子揮的菜花蛇揍得哭爹喊娘。
我爺爺知道後,笑著拍我的肩膀:「不愧是我家阿意,真厲害!」
我則驕傲地挺著胸膛。
自那之後,江赫就成了我的跟屁蟲。
班裡的男孩說他是程意養的小媳婦兒。
江赫知道後跑到我跟前問我小媳婦兒要怎麼當。
我年少無知,想起電視劇里的媳婦總會和丈夫睡在一起:「是要一起睡覺吧。」
年少的江赫握緊了小拳頭:「那我以後要買樓房,天天和阿意在裡面睡覺。」
現在一想,那簡直是農村留守兒童的悲哀,城裡人的「樓房」都是高不可攀,能被當做夢想的存在。
而當時同樣年少的我只覺得能天天在樓房裡睡覺簡直叼爆了!
我不僅同意了江赫的提議,還到處宣揚我們的美好約定:「以後我要和江赫天天在一起睡覺!」
等我長大懂事後終於明白我乾了一件多麼荒唐的事,但為時已晚,梅花村所有人都認為我和江赫定了娃娃親。
甚至連我爺爺提及江赫時都會加個前綴,將其稱為「你家江赫」。
在外讀書工作的我總會莫名其妙地收到各方來信。
「你家江赫和你考了同一所學校。」
「你家江赫被人表白了,但還好他堅守夫道,把人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