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婿完整後續

2025-06-0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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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下失憶的陸硯修,養在身邊。

他恢復記憶離開的那天,甩了甩衣袍,變出來一堆珍珠。

「數夠到底有多少顆,數對了,我便回來。」

言罷,他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留戀。

第一日,我數到三十二顆。

有點餓了,起身去吃飯。

第二日,我好不容易數到一百顆。

有些犯困,倒頭就睡著了。

第十日,我沒有數,而是小心翼翼地揣著珍珠出了門。

六年後,陸硯修途經此處,見我趴在石桌上數珍珠,於心不忍湊上前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數清楚了嗎?」

「五十三顆。」我答。

陸硯修眉宇煩躁地看向我:「愚蠢!數錯了!」

沒錯啊,這六年,我買了男人,買了宅子,買了地。

最後,只剩下這五十三顆珍珠。

1

六年後,再次見到陸硯修,我怔愣地看著他。

「姜滿,許久未見,你還好嗎?」

我想了片刻,點了點頭。

「怎麼?見到我很意外?」

是挺意外的。

畢竟陸硯修他消失了整整六年,我還以為他早就死了……

他的眸光,緩緩落在了我身旁的石桌上面。

「這麼多年過去了,數清楚了嗎?」

我垂眸也看向了桌面。

輕聲答他:「五十三顆。」

下一瞬,陸硯修的笑意僵在臉上。

眉宇轉瞬染上一層煩躁不耐。

我知道,這是他厭蠢前的徵兆。

曾經的他,有太多次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

「愚蠢!數錯了!」

「姜滿,怎麼過了這麼些年,你依舊是毫無長進,愚不可及!」

陸硯修看向我的眼裡,有一抹濃厚的鄙夷。

「我沒——」

「夠了!姜滿,你太讓我失望了,本君此次下凡,原本是想將你一同帶回,可你卻連數數都不會。若是隨我回了九重天上,豈不是害我遭同僚笑話?我堂堂天界戰神的女人,卻是個連數都不會數的蠢笨之人!」

我怔在原地,瞧著陸硯修一臉氣憤的樣子。

嘴裡的話,哽在嗓子眼裡,上下吞咽不得,泛起陳舊的苦澀。

「陸硯修,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陸硯修沉了臉色。

那自然不是。

我沒忽略掉,他一進門時面上帶著既陌生又熟悉的神色,和看到我時的那一抹驚詫。

顯然,他早就將自己在這裡曾經生活過一段時日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我不知道他為何前來。

但總歸不會是為了我。

陸硯修清了清嗓子,側過些身子。

「姜滿,你可是在怪我?」

我詫異地問:「怪你什麼?」

他鐵青了臉色,似有不滿地幽聲道:「怪我讓你等了許久。」

我向來反應要比旁人遲鈍些。

陸硯修說的話,又總是晦澀難懂,比白話要多些拐彎抹角,並不像旁人,嫌我傻,便沖我直言。

我剛要開口回他,便見空中突然閃出一柄長劍,直直地朝我刺來。

我害怕極了,慌忙閃身。

卻仍是被那劍氣震得翻了個大跟頭。

「嘖,真是沒用!」

頭頂響起一道女聲。

我抬眼看去,只見身著一襲紅衣的女子站在陸硯修身旁。

而陸硯修對她的靠近,並無任何不適。

「研修,這便是你那凡間的妻子?」

「瞧著真是不怎麼樣啊!」

2

「姜滿生性膽小,幼時腦子受過刺激,經不起你這麼一嚇。」

看似是向著我的一番話,可左聽右聽都帶著他慣有的瞧不起。

紅衣仙子揚了揚眉,看向我的眼裡更多些鄙夷。

「凡人慣來貪得無厭,隨意撿到的男子便強拉人成親,這下看你是九重天的戰神,豈不是更要纏著不放?只是她這般的女子,委實配不上你。」

我點了點頭:「確實不配。」

陸硯修長得太好看了,和他比,別人瞧我時總是一副鮮花插牛糞的樣子。

陸硯修和紅衣仙子的目光,頃刻鎖定在我身上,如火一般炙熱。

「想不到,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紅衣仙子朝我走近,可隨即目光被石桌上那一袋子的珍珠給吸引了去。

「竟是鮫珠!」

她抬手上去搶,我慢了一步。

一袋子珍珠便全被她拿在手上。

陸硯修站在她身旁,一眼掃去,臉色頓時陰沉。

「怎會只有五十三顆?」

紅衣仙子見狀,厲聲附和起來。

「那還用說!定是她見此物珍貴,便大手大腳地亂花起來,指不定怎麼將這鮫珠揮霍了。研修,我就說過,凡人女子貪心得很,一旦沾染上,便是恨不得將你脫層皮也別想輕易扒下來。」

陸硯修雖未回她,但再次看向我的眼裡,染上濃厚的鄙夷之色。

「我屬實未想到,你竟與旁的凡人女子一般別無二致。」

我心下有些委屈,張了張嘴,剛要回他。

草屋的門卻悄然地開了。

「娘子,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嗎?」

沈聽瀾背著竹籃,出現在了院內。

在看到我對面站著的一男一女時,微微怔了一下。

「娘子?」

陸硯修僵硬地抻著脖子,壓低了聲音,緊盯向我。

紅衣仙子也大吃一驚,滿臉不解地看向我。

我撓了撓後腦勺,怯懦地垂了垂腦袋。

「陸硯修,你可莫要責怪我。你走了六年,一去不回,我還以為你是死在了外面……」

他未開口,我努努嘴繼續道:「家裡的農活總是要有人乾的吧?我便用你送的珍珠,去街上租了個會幹活的男人……」

可誰知道,這男人越用越順手,人也勤快不打懶。

比那時的陸硯修要好用了許多。

原本,我租用他,還是要付工錢的。

有一日,我瞧隔壁王大娘的女兒金花納了一位上門女婿,這才想到了這般省錢之道。

我越說越得意,甚至還想為自己的聰慧鼓個掌。

完全沒注意到,陸硯修愈來愈沉的眼眸。

倒是紅衣仙子笑出了聲,打斷了我繼續要說的話。

「如此甚好,研修,你曾經不還苦惱怎麼解決她嗎?現下,她已然成了他人妻,你贈的鮫珠已經夠讓她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前塵往事你與她再無瓜葛,甚好!」

是啊,這麼一聽,倒的確是再無瓜葛了。

畢竟,那堆珍珠,真是值錢!

陸硯修冷凝著目光,挪到了站在我身旁的沈聽瀾身上。

「是啊,倒是了卻我心中一大事。」

言罷,使勁甩了袖子,連帶鮫珠被甩在地面上。

陸硯修憤然離開。

紅衣仙子自是不再逗留,也笑著隨他一同離去。

我蹲在地上撿珠子。

沈聽瀾放下背上的竹籃,輕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將我拉起。

「裙擺怎麼髒了?」

我瞧著為我彎腰拍打裙擺的沈聽瀾許久,待他再抬起頭時,沖他笑彎起眼睛。

「夫君,你真好。」

買值了!

3

「他待你不好嗎?」

我忙著低頭數珍珠。

原來,這珠子叫鮫珠啊!

五十三顆,不多也不少。

「也好,只是好得不一樣。」

沈聽瀾扶我起身,替我拂去面上的髮絲。

隨後,唇角勾起一抹笑。

「如何不一樣?」

我想了想,瞧著他那張比陸硯修還要妖孽的臉道:「夫君,你餓了嗎?我有點餓了。」

他抬手勾了勾我的鼻尖,頗有寵溺意味。

「家中早就做好了你愛吃的飯菜,我們走吧。」

我迫不及待地纏住他的手臂,同他走了出去。

這個草屋,我已經有段時日沒有回來過了。

今日回來,也只是來撿拾一些舊物。

再此遇見陸硯修屬實意外。

若是他能往裡屋瞧瞧,就會發現,屋裡還有我為他刻下的牌位。

沈聽瀾問我,他好在哪兒?

我不是不想回答。

而是一時半會兒,好像真的細說不出來陸硯修待我的好。

真要硬挑出來一句,便是那段時日,有他陪在我身邊,倒是沒那般寂寞了。

這草屋裡,原先住著我和我阿爹。

但他愛酗酒,成日裡抱著酒罐子說話,卻不愛同我說話。

他待那酒罐子比待我都親。

偶有遇到他酒醒的時候,便會去山上打獵,獵到的山雞拿回來吃,當下酒菜。

見我耷拉著小腦袋,委實可憐,便是給我撕下一塊雞皮來吃。

我衝著我阿爹甜甜一笑。

他便高興地再將他啃過的雞爪子賞給我。

每每鄰居家的王大娘見了,都要罵他一聲「造孽啊!」。

我不懂我阿爹為何造孽。

也不懂王大娘憐愛地摸著我的小臉惋惜。

七歲那年,我發了一場高燒。

阿爹外出討酒喝,卻因出言不遜,被人打死在小巷口。

我躺在板床上許久,被王大娘的女兒金花發現,這才撿回來一命。

可腦子卻是落下了毛病,反應也總比常人慢些。

撿到陸硯修的時候,他不僅失了憶,還渾身帶血,衣衫破碎,唯有緊貼胸前的一方繡著名字的手帕,被他小心呵護在前。

他一張白凈的小臉滿是傷痕,那副慘兮兮的樣子,像極了金花養的那隻瘦弱的黃狗。

我想養他,可我沒錢。

我想當沒瞧見繞過他,他卻緊緊抓住了我的裙擺。

「你鬆手!我就這麼一條好看衣裙!」

他未鬆開,虛喘著氣,眼神也愈加飄忽。

「帶我走。」

說罷,便倒在了我的腳下。

我怕他死在我面前,怕人誤會是我害了他,更怕被人叫到縣衙挨板子。

便趁著天黑,瞪大了眼睛,瞧著四下無人,將他拖回了家。

4

陸硯修難養極了。

我做的飯,他不喜歡吃。

不是挑挑揀揀,便是難吃到乾嘔。

我臊紅了臉,嘗了嘗,覺得也還好啊。

他皺起了眉,面色吐到有些發白。

「你就是吃這些東西長大的?」

我點點頭。

他一副瞭然的樣子:「難怪這般痴傻。」

說我痴傻的人多了,也不在乎他這一個。

「你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我捧著他的碗出了門。

沒一會兒,便從王大娘家出來了。

我跑得快,生怕飯菜涼透。

額尖上的細汗,順著臉頰流下,卻也顧不上擦。

「你吃這個,王大娘做得好吃!」

他瞧了我半天,伸手接下了碗,沒再說話。

一來二去的,王大娘便知道我撿了個男人回家的事兒。

她隔著窗戶,偷摸地朝這邊看過幾次。

又趁著我出去賣豆花,攔下我幾次。

「阿滿,你撿的男人,怎麼就在你家吃白飯?也不說幫幫你?」

我想到陸硯修那雙白凈的手,比我的手還要細嫩上幾分。

若是叫那雙手跟我一起去賣豆花,倒是有些可惜了。

我揚起臉,朝王大娘用力一笑。

「我主外,他主內!」

王大娘像看傻子一樣看我。

「傻阿滿,誰家好男人躲在女人膀子下過日子?」

我沒答,又朝她傻笑。

這些事,我原本也不在意。

倒是陸硯修,在村裡走動時,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

我賣豆花回來的時候,他便站在院外砍柴。

我受寵若驚地放下擔子,慌忙跑到他身邊。

「你身子還沒好全,怎麼干起了重活?」

他的眉角沾帶著寸縷寒意。

「我白吃白喝在你這,怕是要討人嫌。」

我瞧他那副模樣,像極了金花前日被人說「長得不如隔壁傻子阿滿」時的樣子。

我知曉,陸硯修這是生氣了。

我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他,細若蚊蠅道:

「不如我們成親吧。」

「到時候,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這樣便不會有人再說你白吃白喝了。」

5

成親這事,我也是聽王大娘提起的。

她說我若是不將陸硯修送走,往後就沒人願意和我成親了。

我不捨得送走陸硯修。

況且,他孤寡一人,無親無故。

雖然我也是這般,但我好歹還有一間草屋。

陸硯修除了我,便再無去處了。

陸硯修神色古怪,臉色漸漸染紅,修長的手指著我,嘴唇嚅動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

「你是女子,怎麼這麼不知羞!成親這事兒怎麼能你自己提,況且,誰要娶你這樣的!」

我這樣的,怎麼了?

我低頭上下打量著看了看自己。

我想問他,可看陸硯修一副不想再搭理我的樣子,便作罷了。

陸硯修不想娶我,我有些失落。

草屋很小,只有一間房,陸硯修在我那張床對面又搭了個板床。

我瞧著他每晚掏出那方手帕,對著繡字發獃。

我想,他喜歡的人應該是送他手帕的姑娘。

陸硯修為了不讓別人說他閒話,便主動幫我做了一兩件事。

王大娘見到他時,仍總是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

村裡的王獵戶當了七八年的鰥夫,吃了我一碗豆花,偏吵嚷著要娶我。

傍晚我回到家時,王獵戶帶著獵物正和陸硯修坐在桌前飲水。

王獵戶一臉喜色,陸硯修反倒是黑沉著一張臉,讓人辨不出神色。

送走王獵戶後,陸硯修像鬼魂一樣飄到我身後。

「他那般年紀,都能做你父親了!」

我嚇了一跳,直拍著心口,怯怯道:「那還是不一樣的,我阿爹要比他年長兩歲。」

他冷冷地笑了出聲。

「你倒是看得開,怎麼,想嫁?」

我瞧了瞧王獵戶送來的山雞和野兔,眼裡頓生一股喜色。

陸硯修喜歡吃肉,可我買不起多少肉給他吃。

若是嫁給了王獵戶,那他就能天天吃到肉了!

「王獵戶家有肉吃,我可以——」

「就為了幾口吃食,你就要嫁給能當你爹的人!姜滿,你當真是飢不擇食!」

陸硯修轉身就走,衣擺掀起一陣風,颳得我臉生疼。

6

我垂下了頭。

他又生氣了,我好像總是惹他生氣。

陸硯修不理我,也不吃我做的飯。

我又怕他餓著,便挪著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

「我跟王大娘學了燉雞的法子,陸硯修,你來嘗嘗?」

「……」

「王大娘這次還誇我做得好,笑得可高興了!可我一說是要學了做給你吃,她就又耷拉下臉子了。」

「……」

「陸硯修,我不是喜歡王獵戶,只是他家每天都能吃上肉。我若是嫁過去,我就能每天讓你吃到肉了,這樣多好!」

一陣窸窣,陸硯修突然坐直了身子。

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搭在被褥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薄唇抿了又抿,面上神色慾言又止。

「我傷已大好,明日我去山上打獵,你不用嫁給他,也能吃到肉。」

言罷,又迅速躺了回去。

我怔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下卻是說不清的喜悅跳動。

也不知是因著馬上要有肉吃,還是因為陸硯修沖我說下的這番話。

可次日一早,陸硯修就消失了。

我等到傍晚他才回來。

他兩手空空,眉頭緊鎖似有心事。

我剛要開口去問,他便斂眉驅逐我。

「姜滿,你能不能不要整日糾纏在我身後?你的救命之恩待來日,我自會償還!」

我慌忙擺手。

「我不用你還的。」

他哂笑一聲,神色有些古怪地瞧向我。

「那你要什麼?要我娶你?」

陸硯修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阿滿,你知道的,這不可能的,我不喜歡你。」

這是陸硯修第一次叫我阿滿,也是他第一次親口對我說,他不喜歡我。

好似過了許久,我垂著的腦袋緩緩點了頭。

可對面的陸硯修早就背對著我睡了過去。

次日再醒來,我才知,陸硯修他恢復了記憶。

他是九天之上的戰神,不是王大娘口中的廢物一個。

可無論他是誰,都不會是我姜滿的家人。

陸硯修要走了,我問他,還會回來嗎?

他明亮泛光的雙眸,俯視著我良久。

揮了揮衣袍,變出了許許多多的珍珠。

「數夠到底有多少顆,數對了,我便回來。」

他走後,我瞧著那些珍珠許久。

我知道,陸硯修不會再回來了。

他明知我算數不好,賣碗豆花,還能被人誆騙了錢去。

卻硬是給我出了一道最大的難題。

7

沈聽瀾牽著我的手回了住處。

「阿滿,這是我一早去市集給你買的衣裳,快去換上試試看。」

我驚喜地扒拉著裙子到處翻看。

換下的衣裙,他隨手撿起要去洗。

我瞧著他走出的背影,發了呆。

陸硯修走後的第二年,村裡下了一場狂風暴雨。

草屋本就破舊,狂風掀飛了屋頂。

我追著我的屋頂跑了出去,沈聽瀾追著我。

追到後,他一把將我按在懷裡。

「傻不傻,屋頂沒了我們再蓋便是,你受傷可怎麼辦。」

我怔怔地看著沈聽瀾。

明明都是斥責我傻,卻又好似哪裡不一樣。

雨水淋濕了我和他。

我笑著掏出懷裡的珍珠。

「沈聽瀾,不用你蓋,我有錢,我養你可好?」

「只是……只是你能別離開嗎?」

別再像陸硯修一樣,拋下我可好?

我藏在心底里,沒敢把話全說出來。

只因陸硯修走後,我難過得出不了攤。

金花見我沒去賣豆花,便尋到了我家裡來。

瞧見屋裡沒了陸硯修的蹤影,下一瞬便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她磨得尖細的指甲,戳著我的腦袋,怒其不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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