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虐文里被下毒的女主。
劇毒發作,我跌撞地撲到男人懷裡,顫聲哭求:「哥哥,幫幫我,求求你。」
男人危險地眯眸,掐著我的腰,啞聲道:「周小姐可別後悔。」
事畢,看著男人清冷矜貴的臉,我愧疚不已:「你放心,我會負責的,讓你做我家的上門女婿。」
男人冷笑著不應聲。
後來,我親眼撞見,幾名黑衣暗衛跪在男人腳邊,畢恭畢敬地喚他「皇太孫殿下」。
我兩眼一翻,幾近昏厥。
1
在發現自己是虐文女主時,我已經被庶妹下了毒。
劇毒發作,我的大腦愈加混亂,幾乎跌跌撞撞地跑進一處院子,敲了敲門。
片刻後,門被打開。
青衫男人手持書冊,一雙幽深黑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我,淡淡道:「周小姐,何事?」
神志混亂的我幾乎想都沒想便撲到男人懷裡,勾著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下。
「江玄哥哥,幫幫我,求求你了。」
江玄喉頭微動。
從他的角度看,我鬢髮散亂,杏眼微紅,淚水盈盈,整個人看上去尤為可憐。
「江玄表兄,你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表妹毒發身亡吧……」
我靠在他懷裡,玉指在他胸口畫著圈圈。
江玄雙拳緊握,呼吸變得粗重,片刻後,他將我打橫抱起,轉身抱進屋。
男人沙啞的嗓音在我耳畔響起:「周小姐,可別後悔。」
我哼哼唧唧地伏在他懷裡:「不後悔的。」
2
我是故意選擇江玄的。
原書里,給我解毒的是男主,從此開啟整整四百章虐戀劇情。
可江玄是個窮苦書生,也是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表兄,他父母皆亡,走投無路之下,前來投奔我周家。
並且,江玄為人謙和有禮,是個極有才學的正派角色,可惜會死在二十六歲那年。
沒有比江玄更適合幫我解毒的人了。
3
事畢,我哆嗦著身子縮在床角,幾近昏厥。
江玄外表看起來高高瘦瘦,弱不禁風,可誰知那青衫之下,卻是幾塊力量感極強的腹肌。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在穿衣服的江玄,有些難以啟齒:
「那個……這毒會維持七天七夜,所以接下來的幾日,還需要勞煩表兄幫我。」
江玄手上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哦?可有報償?」
江玄他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卻被我這樣利用。
羞愧之下,我小聲承諾:「表兄放心,我會負責的,會讓表兄做周家的上門女婿。」
聞言,江玄輕嘖,冷冷一笑沒應聲。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起身穿好了衣服,臨走前對江玄囑咐道:「表兄若是考慮好了,隨時來找我。」
4
從江玄的院子裡出來,已是深夜。
我回去後,便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累到甚至忘了收拾那個給我下毒的庶妹。
「小姐,小姐快醒醒!有大事!」
丫鬟翠微用力搖醒了我。
「皇太孫殿下親臨寧城,今夜老爺要在府里舉辦一場夜宴,為殿下接風洗塵。小姐您快好好打扮打扮,在殿下面前混個臉熟!」
我迷迷糊糊地嘟囔著。
皇太孫?什麼皇太孫?
老皇帝的親孫子!
我猛地睜開眼。
皇太孫裴夜玄,我身處的虐文中的終極大反派,病嬌瘋批男二!
書中,裴夜玄如瘋魔般鍾情於我,不顧我與男主的婚約,將我擄走囚禁起來,關在府中夜夜笙歌……
我要瘋了!
我嚷嚷著想跑,卻被翠微拽了回來,按在梳妝檯前一通打扮。
「老爺說了,要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說不定就被太孫殿下看上了呢。」
我摸著髮飾上垂下的流蘇,想死的心都有了。
5
宴席上,幾乎整個寧城的大戶人家的家主都來了,還帶著自家精心打扮的女兒。
「天啊,太孫殿下怎麼會親臨寧城!我好緊張啊!」
「聽聞殿下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不知我這身打扮能否得到殿下的注意……」
我低著頭,縮得像只鵪鶉。
原書里的劇情不斷地在腦子裡播放:
【裴夜玄縛住我的雙手,用黑紗蒙著我的眼睛,笑意盈盈地在我耳邊問:『令宜猜猜,我是誰?』】
猜猜猜,我猜個屁啊!
我心裡罵得正起勁,忽然,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皇太孫殿下到!」
宴會廳里的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參見太孫殿下!」
我也哆哆嗦嗦地站起來行禮,並悄悄瞄了一眼裴夜玄。
他身披黑色金線大氅,面具覆在臉上,把他的臉擋了個嚴嚴實實。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裴夜玄似乎……朝我這裡看了一眼。
嚇得我趕緊把頭低下。
我這人慫得很,平時也只敢招惹江玄表兄這種老實人。
裴夜玄在主位坐下,淡淡道:「平身。」
「謝殿下。」
我誠惶誠恐地坐下,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裴夜玄,確定他沒有注意到我才鬆了口氣。
我坐在席位上,垂頭故作冷靜地吃著水果,眼角餘光卻不斷地悄悄瞥向裴夜玄。
男人舉止優雅,坐姿如青松般挺拔,淡淡地聽著下首幾位家主談話,時不時應聲一句。
與書中描寫的那般偏執瘋狂大相逕庭。
我在心中默默腹誹,他可真會裝。
與此同時。
沈家公子沈禮忽然起身,朝我父親作揖行禮。
「周大人,沈某有一事。」
我心中警鈴大作!
沈禮是我的官配男主。
書中,他嫌我與裴夜玄有過肌膚之親,罵我下賤放蕩,虐了我整整四百章,追妻火葬場卻僅僅三章。
而現在,沈禮已經打算向我提親了。
「周大人,沈某愛慕周小姐許久,恰逢今日太孫殿下也在,沈某想求太孫殿下做主,為我和周小姐……」
只聽聞「啪」的瓷器碎裂聲。
竟是裴夜玄捏碎了杯子。
血跡順著手指流下,裴夜玄半眯著眸子,黑眸中閃過駭人的幽芒。
「到底是給本王的接風宴,還是沈公子的求親宴?」他冷冷地開口。
沈禮慌忙跪了下去:「殿下恕罪!」
哈哈哈。
我往嘴裡扔了顆葡萄,看熱鬧看得起勁。
沈禮這賤人在書里可沒少虐待我。
看他挨罵受罰,我簡直不要太暢快。
大概,整個宴會廳里開心的只有我一人了。
裴夜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雲,冷聲吩咐下人,把沈禮拖出去。
看著像狗一樣被拖走的沈禮,我的嘴角瘋狂抽搐,幾乎控制不住地想笑出來。
但下一秒,我又笑不出來了。
裴夜玄他是……醋了?所以才如此針對沈禮?
書中,裴夜玄大概對我是一見鍾情,才會不管不顧地將我擄走囚禁。
可我已經很低調地在低頭吃水果了。
我打扮得也很樸素,甚至不如其他姑娘半分嬌艷,他為什麼還會注意到我?
這就是劇情的力量嗎?
驚恐之下,我又想起了被我忽略掉的另一件事。
被庶妹下的藥,藥效會維持整整七日。
天色漸晚,我今日卻忘了去找江玄表兄解毒……
我瞬間臉色大變,撂下筷子,跟丫鬟說了一聲,便悄悄地從宴席上離開。
卻不知,裴夜玄緊緊盯著我離去的身影,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哼笑一聲:「哼。」
6
周府不算小。
我跑到一半,毒發了。
我的臉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手腳發軟,身子無力地癱在假山後。
「完了,真完蛋了……」
我閉上眼,絕望至極。
府里的人都去忙宴會上的事了,這邊很少有人來。
毒已深入骨髓,我的神志愈加模糊,靠在假山上不斷地扭動身體:「江玄表兄,救命啊……」
一雙黑色皂靴停在我面前。
像是聽到了我的召喚一樣。
他身量極高,站在我面前,幾乎占據了我全部的視線。
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他,嗔怪地嘟囔:「江玄表兄,你怎麼才來?」
裴夜玄蹲下身來,掐住我的下巴,愉悅地欣賞我此時的狼狽。
他面具下的唇角輕揚,帶著不易察覺的危險。
「周小姐是將本王錯認成了其他人?」
他低沉沙啞的嗓音瞬間激得我打了個冷戰,原本混沌的腦子也恢復了幾分清明。
這哪裡是我的江玄表兄?這是皇太孫殿下。
我咬唇抑制住身體里不斷升起的燥熱,撐著假山石艱難地起身,故作鎮靜地說:「太孫殿下,民女飲多了酒,一時頭腦糊塗,還望殿下勿怪。」
「真的只是飲多了酒嗎?」裴夜玄挑眉,似笑非笑。
我點點頭,剛準備抬腳離去,一陣劇烈的燥熱便浮上心頭,意識變得更加模糊了幾分。
我心中暗罵,等這事過去,我一定饒不了那給我下藥的庶妹!
大概是看穿了我此時的掙扎與狼狽。
裴夜玄抓住我的胳膊,一把將我拉進懷中,雙臂緊緊箍著我。
他稍稍垂眸,眸光流轉,我恍然失神。
「周小姐很難受嗎?」
他輕撫我耳邊的碎發,嗓音低醇溫柔。
我認命地閉上眼點點頭。
毒已深入骨髓,若不解毒,我必死無疑。
既然註定逃不開裴夜玄這個瘋批男二,那我乾脆從了吧。
至於江玄表兄那邊……咳,以後再補償他吧。
思及此,我主動扯鬆了衣領,露出半抹圓潤白皙的香肩。
「殿下,輕些。」
7
我的意識逐漸在裴夜玄近乎瘋狂的掠奪間漸漸模糊。
他從身後握著我的腰,沉下身,不斷地索取。
直到月上中天,藥效方解,我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溫熱的手將我從地上抱起。
「表妹為何睡在這裡?」
我睜開眼,望進江玄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裡。
燈籠燭火昏黃,映照出他這張俊臉更不似凡間人。
我一恍神,有一種紅杏出牆的妻子被丈夫抓包的羞恥感。
畢竟……畢竟我已經許諾了江玄,要他做上門女婿的,可如今我卻和其他男人……
「表妹今夜為何沒來尋我解毒?」江玄嗓音淡淡,不辨喜怒。
我卻有些慌,眼角餘光瞥見自己身上的衣裳整整齊齊,絲毫沒有被弄亂的痕跡。
裴夜玄走時還幫我穿好了衣服。
算他有一點良心。
江玄大概也沒看出什麼……吧?
我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
「大概是今日還沒毒發?宴會廳中太熱,我飲了酒,想在這假山後乘涼,卻不慎睡了過去,讓表兄看笑話了,嘿嘿。」
江玄輕輕「嗯」了聲,便沒再多問。
「表妹昨日說,要我連續七日為你解毒,可今夜我苦等許久,表妹都沒有來。」
「不知表妹說過的,願意讓我做周家的上門女婿,這話可還作數?」
嘶!
他說這話時神色淡淡,看不出過多的情緒,可我卻偏偏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哀怨?
他苦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男兒身,被我這個邪惡女人奪了去,他想讓我負責也很正常。
我點點頭,十分認真地瞧著他的眼睛。
「當然了,表兄,我明天就去跟爹爹說。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我用力拍著他的肩膀。
聽了這話,江玄唇角微揚,心情大好。
「好。」
8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裴夜玄對我的態度很不簡單啊。
傳聞中的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可卻甘願為我解毒……初次見面,他明顯已經如同原書里那樣,對我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可江玄表兄怎麼辦?我答應過他,要讓他做周家的上門女婿的。
我苦惱地翻了個身,想不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人生頭一次失眠了。
次日一大早,我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前去父親書房。
「令宜啊,什麼事啊?」
父親正在整理公文。
我往椅子上一坐,托著腮,神色懨懨地瞧著他:「爹,女兒喜歡上了一名男子,想求父親做主,要他做我們家的上門女婿。」
當朝民風開放,女子主動求親之事並不算少。
父親難得來了興致,放下公文,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
「喲,之前不是說不成親嗎?你且說說,那男子姓甚名誰,家世人品如何啊?」
我指了指江玄表兄院子的方向。
「就,江玄表兄啊。父親您知道的,他人特別老實,特別溫順,而且學識也不錯,女兒挺喜歡他的。」
只聽「啪」一聲。
父親手裡的毛筆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呆呆地盯著我,嘴巴微張:「啊?」
下一瞬,他猛然反應過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毛筆重重摔在桌上。
「不行!不行!這世上任何男子都行,唯獨他江……江玄不行!你換一個!」
我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江玄表兄身世清白,學識淵博,而且人也很老實正直,爹爹不是最喜歡這樣的年輕人嗎?」
父親指著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他不行!你再好好想想吧!」
父親大概是想不出其他的措辭了,便派丫鬟將我轟了出去。
站在書房門口,我沉默許久。
是我看錯了嗎?我怎麼覺得父親的神情有些驚恐?
9
我始終想不明白父親在害怕什麼。
走在周府彎彎繞繞的長廊里,四周無人,我伸腿悄悄踹飛了一塊石頭,以發泄心中煩悶。
給我下毒的庶妹,我方才已讓貼身丫鬟稟報了父親,父親罰了她家法。
我控制了庶妹的姨娘,捂緊了她的嘴,讓父親只以為她給我下的是普通的毒,並未過多追究。
拐過彎,貼身丫鬟迎面走了過來。
「小姐,沈家少爺前來拜訪,正在花園等著小姐您。」
沈禮來了。
我與沈禮並不算有多熟悉,頂多是小的時候見過幾次面。
原書里,他看中我周家財富,便生出了聯姻的心思。
婚後我與沈禮琴瑟和鳴,夫妻恩愛,原以為會安穩度過一生。
卻不想,我卻被裴夜玄擄了去,囚禁在了府中日夜笙歌。
我以自己的性命相逼,發瘋般地逼裴夜玄放我回沈府,放我與沈禮團聚。
裴夜玄抖著手為我解開鎖鏈,在我走後,他流著血淚一夜生出白髮。
而沈禮卻嫌惡我不再清白,將我鎖在院中,生生剖出我肚子裡的孩子,從此展開一系列虐身虐心的虐文劇情。
我感嘆一聲,這種狗血純虐女的劇情,可謂是狗都不看。
「小姐,那沈家公子說,有東西要送給小姐。」
丫鬟有些遲疑地看著我。
昨天夜裡的夜宴上,沈禮當眾被人像拖狗一樣拖了下去,丟盡了臉面。
他怎麼還有臉跑到周家找我的?
嘻嘻,反正此時清閒無事,不如去逗逗他。
10
沈禮在花園的亭中,背著手來回踱步。
他的神色帶著幾分焦急,時不時望向不遠處。
待見到我時,沈禮眸中迸射出驚喜之色。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試圖扶住我的肩,卻被我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雙手落空,沈禮眸中閃過一絲落寞,卻很快被洶湧的情緒所掩蓋。
他緊緊盯著我,像是努力克制著某種慾望般。
「令……周小姐,你來了。」
這仿若廢話的開場白,真是太糟糕了。
可偏偏,我從中嗅到了一絲怪異的氣味。
沈禮這副神情很不對勁啊。
他自詡端方君子,雖為了我家的財產向我提親,卻從未行事如此大膽過。
怕是被鬼附身了。
我展露出一抹笑意:「沈公子見我,有什麼事?」
沈禮這才反應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漂亮的雕花木盒。
「周小姐,這是翠玉軒新上的步搖,沈某覺得它特別襯你的氣質,便買下來,想親自送給周小姐。」
說罷,沈禮打開盒子。
一支漂亮的金步搖靜靜躺在盒子裡。
沈禮眸含期待地看著我。
我心中嘖嘖稱奇,沈禮這是在向我獻媚?自詡端方公子的他也會做這種討好女人的事嗎?
莫非,他也和我一樣,有了原書記憶?或者他重生了?
這就有意思了。
原書里,我確實喜歡這支金步搖,出價幾百兩銀子才買下了它。
沈禮知道我喜歡這支步搖,便提前買了下來送給我。
我的目光從步搖上面移開。
「沈公子,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能收你的禮物,沈公子請回吧。」
沈禮一怔,臉上閃過一抹焦急:「可是……」
我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抱歉沈公子,我已有了意中人,不方便收男子的禮物,沈公子勿怪啊。」
沈禮徹底急了,他試圖上前來抓住我的衣袖。
我卻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攬入溫熱的懷抱。
一襲青色長袍的江玄攬著我,目光沉靜而平淡,薄唇輕啟:「沈公子,請回吧。」
說罷,便有兩個強壯的家丁硬生生把沈禮架走了。
不論沈禮如何鬧如何叫,江玄的目光也沒落在他身上半秒。
他看著我,不緊不慢道:「你很喜歡那支步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