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來金尊玉貴完整後續

2025-06-0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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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打獵歸來後,帶回一名農家女。

聽說那女子才華橫溢、出口成章,三步成詩,五步成辭,七步便是一首賦。

未婚夫來退婚的那日和我說:她就像那天上的太陽,誰也無法與其爭輝。

我:呵呵,偷來的日光也能叫燦爛?

1

我名王蓁,乃是天下門閥士族之首的琅琊王氏的嫡出女兒。

名號雖好聽,可我從小就父親不疼,祖母不愛,唯一疼愛我的長姐也在我九歲那年及笄嫁人。

對了,忘了說,我母親生下我不久後就血崩而亡了。所以,自從長姐出嫁後,我就真成一個沒人愛的小可憐。

繼母為了名聲雖不曾苛待我,甚至有傳聞說她偏愛我,但其實,她只是想養廢我。

如她所願,我現在確實像一個廢柴。整天只知道好吃懶做,遊手好閒。

她很滿意,我也很滿意。我滿意於一直以來自由自在,無人約束,而她則是滿意於我的未婚夫——宋辰彥。

宋辰彥,上京城內最炙手可熱的少年郎。他三歲識千字,七歲會寫詩,十歲更是熟讀四書五經。

不僅如此,他長得更是玉樹臨風、英俊瀟洒。上京城大半的姑娘都為他哭、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府牆。

但是很不巧,他是我這個草包的未婚夫。

但是也很巧,繼母的親生女兒,我的繼妹王思慧,也喜歡這個少年郎。

她們想搶我這個未婚夫,可她們不知道,這個未婚夫我早就不想要了。

2

我的親生母親崔氏與宋辰彥的母親乃是手帕之交。

在兩位母親第一次剛懷孕時,就曾開玩笑說,若將來生下一男一女就結為親家。

只是可惜,這事沒過多久,宋母便隨宋將軍去了北域伐敵,一去六年未歸。

而父親也為長姐訂下了陳郡謝氏的小郎君的娃娃親。

於是,這一句玩笑話就真的成了一句玩笑,誰也沒當真。

直到我母親去世,繼母進門,宋母竟拉著剛滿周歲的宋辰彥上門,交換了庚帖,正式訂下我們的婚約。

我知道她是怕我被欺負,有了這一道婚約,父親偏心時,也總會權衡一番,這個女兒將會是掌管北域三十萬大軍的宋侯爺的兒媳。

至於長姐,她是父親第一個孩子,有祖母的偏愛、有父親親自與陳郡謝氏給她訂下的婚約。

Ṱûₓ所以,宋母選擇偏愛我,用她的嫡次子保護我。

我想,若不是因為宋母,我現在肯定會一巴掌甩到宋辰彥的臉上。

因為現在的宋辰彥,他說:「她和你不一樣。她就像天上的太陽,誰也無法與其爭輝。她太耀眼了,只有她那樣的女子才能與我相配。而你……」

「而我怎麼樣?」我笑眯眯地看向他。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也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我斟酌著這話中的意味,問道,「宋公子這是想與我退婚?」

他似是驚訝於我如此直白,怔了一瞬才復說道:「是。

「所以,蓁蓁,你是同意與我退婚了嗎?」

同意。我țṻ₇為何不同意?人人都說他是晏朝百年難遇的神童,而我卻覺得他是讀書把腦子讀傻了。除了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他似乎無其他的建樹。

不似他的嫡兄宋雲尋,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那才是真正的天才少年郎。

只是因為他自出生起就隨父駐守在北域,鮮少回來,上京城內知道其風華的人甚少。

我直勾勾地看著宋辰彥,笑得漫不經心:「我同不同意,又有什麼關係。宋公子直接退了就是。」

他的臉色卻有些不自然,猶豫了半晌,才道:「蓁蓁妹妹,那我母親那裡……」

哦,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我就說他怎麼在這吞吞吐吐了半天,原來是想讓我先出頭。

可是,憑什麼呀?

於是,我裝作傷心欲絕道:「辰彥哥哥,你的那個太陽真的有這麼好嗎?再好,能比得上我們青梅竹馬這麼多年嗎?」

果然,我話音剛落,他的眉間就染上一抹厭惡之色:「她自然是千好萬好,怎麼是你這種草包可比的?」

但我也不服:「雖然我是草包,但宋姨母很喜歡我啊。而且我也很喜歡宋姨母,我一定要做她的兒媳婦。」

聽我這樣說,他的眼神已經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侯府事多,我母親那裡,你近日就別去拜訪了。」

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走了一半,又轉過來警告我:「這婚約早晚是要退的,你對我就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點了點頭。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幻想。

3

父親最近很是為難。

因為我繼母和他說:「蓁蓁那孩子也很好,就是蠢笨了些,和我們不親近了些,不會討未婚夫歡心了些。

「其他的倒也無所謂,只是這不討宋小公子歡心這件事。怕是我們王家和侯府那邊的婚約……」

「嗯?婚約怎麼了?」我父親問道。

繼母面露難色:「宋小公子向來是個有主見的,我就怕他實在不喜歡我們蓁蓁,就退婚了。」

純屬胡扯!宋辰彥明明是個連退婚都不敢親自和母親說的慫包,何時變成有主見的了?

但是,我父親信了,他大怒:「他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當我們琅琊王氏是什麼人了!」

於是,繼母趕忙又道:「老爺,息怒。這也不能怪小公子啊。我們蓁蓁實在是有些不太聰慧。不像思慧,打小就聰明、Ţűₜ嘴甜。聽說前些日子,宋小公子還專門送了思慧最愛吃的甜食呢!」

又是純屬胡扯!那明明是他來找我退婚的路上,想給他那太陽買的。只是後來和我談崩了,負氣離去時忘了帶走。

那他不要,我也不要。

於是最後,留在了門廊,被我那繼妹撿了去。

要問他倆說話,我怎麼知道的?這不就巧了嘛。

我爬樹上摘銀杏果,他倆就在樹下的涼亭里說話。

不是我故意啊,他倆走時,我恰好一個沒踩穩,一個屁股蹲坐到了樹杈上。

幸好是千年古樹,枝繁葉茂,樹杈子粗,我忍痛沒叫出聲,他們也就沒發現我,只當是一陣風。

但他倆就慘了,枝葉晃動,成熟的銀杏果子呼啦啦地往下掉,砸了他們滿身。

那味道、那顏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去炸屎了呢。

4

再後來,父親見我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但他不先開口,那我就不開口。

又過了幾日,京中關於宋辰彥的那個太陽女的事愈演愈烈。我才知道那個女子名叫百里漪楠,是京都城南二十里一戶農戶人家的女兒。

這名字,真是奇里奇怪又莫名熟悉。

住在京都城南二十里不該叫百里以南,應該叫二十里以南呀。

於是,我讓侍女向露派人打聽了那女子。

一打聽才知道,那女子簡直是才華橫溢、出口成章!三步一首詩,五步一首辭,七步更是一首賦。

什麼「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什麼「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簡直是張口就來。

而我只想「呵呵」兩聲,以表達我的讚嘆。

我當是什麼絕世才女呢,原來只是一個小偷啊。只不過,這偷來的光能燦爛多久呢?

要問我怎麼知道她是個小偷,因為我也是穿越過來的呀。

但和她不同。聽說她是半個月前落水後才大變的,而我是胎穿的。

只是說來慚愧,雖然她比我晚來了十幾年,卻在幾日內引得了無數世家子弟竟折腰,而我至今都還被人罵草包。

這不,今日她在攬月閣以詩會友,就吸引了無數世家子弟、才子、學子前去觀看。

她站在高台之上,一出口便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叫好聲響成一片。

我仔細辨認,其中竟還有我那外祖家的崔表哥。

倒是稀奇了,他一個只喜歡舞刀弄槍的武將,竟然也喜歡這種調調,不怕表嫂讓他跪流星錘嗎?

我又湊近了仔細一看,發現他正被困在人群中抓耳撓腮,看到我後眼睛一亮,遙遙地喊道:「妹妹!救我!我只想去隔壁買點心,不知道怎麼就被一群人衝到這裡了!」

他這大嗓門一吼不要緊,整個場子瞬間安靜如雞。

眾人瞧瞧他,又瞧瞧我。

然後人群中忽然有人低呼一聲:「王二姑娘!」

緊接著,便有學子道:「那她必定是來尋釁滋事的!」

也不怪他們這樣想,畢竟此時正在高台之上給百里漪楠鞍前馬後殷勤倒水的人,是我的未婚夫宋辰彥。

我倒也不在乎他們肆意的目光,徑直地走向崔表哥。

只是,萬萬沒想到,還有一日,能在這人聲鼎沸的攬月閣里聽見我這輕柔的腳步聲。

最後還是百里漪楠先出聲,打破了這一沉悶而尷尬的氣氛:「你就是王家的王蓁姑娘吧?久仰大名。」

她嘴裡說著「久仰大名」,可她的神情中有倨傲、有藐視。

我還未出聲,宋辰彥就上前一步把百里漪楠護在了身後:「王蓁,你來這裡幹什麼?我不是說過了,你我之間的婚約只是幼年時長輩的一句玩笑話,作不得數。」

作不得數?原來合過了八字、互換過庚帖,也算是長輩的一句玩笑話。

崔表哥當時就拍斷了桌子,怒道:「小兔崽子!你這是欺我妹妹自幼喪母,背後無人撐腰了嗎!」

他一個拳頭就要揮了上去,我伸手攔下了他。然後一副傷心欲絕又忍氣吞聲的模樣:「算了,表哥,我們走吧。」

最後,那拳頭到底還是落了下來,落在了宋辰彥的小腹上,疼得他弓起了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離去。

5

後來,整個上京城都傳遍了那天的故事。

人人都說我可憐,不僅自幼喪母,父親忽視,繼母磋磨,如今還又被侯府退了婚。最後,能給我出頭的,竟只有我外祖家的人。

子不教,父之過。想來這人才輩出的琅琊王氏能養出我這唯一的草包小姐,也是情有可原。

向露在給我講這些的時候,我正吃著葡萄,看著畫本,笑得開心。

繼母苦心經營多年的良母形象不僅崩了,還被父親嚴厲責罵了一頓。

責罵的事就連走街串巷叫賣的小販都知道。

於是,他成了一個被蒙在鼓裡、受人蒙蔽的慈父,當初他想對我欲言又止的那些話再也沒說出口。

他哪好意思再說出口。想把自己二女兒的婚事讓給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琅琊王氏,百年望族,最在意的就是名聲。這個家主的位子,他還想一直占著呢。

至於宋辰彥,他這次倒是有骨氣了一回。知道事情暴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侯府門廊下跪了一夜,勢必要和我退親並迎娶百里漪楠。

宋母氣得拿出當年隨宋侯爺上戰場時的紅纓槍,一棍一棍地打在宋辰彥的背上,滲出了滴滴血跡也沒停下,直到我去侯府攔下時,她才收了手。

她覺得愧對於我,沒能替母親照顧好我,我卻覺得她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長輩。

我拉住宋母的衣角,恭恭敬敬地跪在她面前:「姨母,其實我也從未喜歡過他。」

其實,我與宋辰彥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無非就是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

而我不喜歡他,從未聲張;但他不喜歡我,整個上京城除了宋母之外人人皆知。那天,他甚至不顧及我的臉面、世族的臉面,當著眾人的面為那百里姑娘噓寒問暖,端茶倒水。

我倒不是嫉妒,只是瞧不起他這般行徑。若是他們真的情意綿綿,大可先將我們的婚事退了,再你儂我儂。

而他當初想退婚時,第一個想法竟不是如男子漢般勇於承擔,而是先找我,讓我做這齣頭鳥。

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最大的齟齬也不過是那些公子貴女嘲笑我愚笨時,他也附和著罵了句草包。

但在父親及王氏族人面前,他也會親切地叫我一聲「蓁蓁妹妹」,給我應有的尊重和體面。

如今,宋母打他這二十棍,是他活該。而我也為他這一跪,跪去他帶給我的,這十六年在父親面前的體面。

所以,從此以後,我們之間所Ṭŭ̀ₙ有的恩恩怨怨全都一筆勾銷。

只是可憐宋母,她從小便把我當女兒一樣疼愛,做夢都夢見過我嫁入侯府做兒媳。如今幻想落空,她成了最傷心的人。

我將頭枕在她的腿上,安慰著她:「就算將來不入侯府,我也是姨母的孩子。」

這是真心話,我穿越而來十六年,從未嘗過父母之愛,她是除我外祖一家,對我最好的長輩。

她慈愛地摸著我的頭髮,點了點頭:「蓁蓁這麼聰明,將來一定會找到這天下最好的兒郎做郎君。」

我也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我不要天下最好的兒郎。我這種人,鐵石心腸。將來,我只要無人可欺我,無人敢欺我。我做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兒。

6

當我離開侯府時,剛敷完傷藥的宋辰彥忽然急匆匆地跑來將我攔下。

他滿臉愧疚且彆扭地同我道:「蓁蓁妹妹,今日謝謝你了。」

「我並不是為你。」我坦白說道,「我只是怕姨母舞刀弄槍傷了身。」

他臉色雖然微僵,卻還是對我拱手一禮,說了聲:「對不起。」

我淡淡一笑,轉頭離去。

回去時,父親已在書房等了我許久,我一隻腳才將將跨過門檻,他質問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如何了?那宋小郎君可有念著你的好?」

意思便是:你是不是被退親了?!

那按照我這種蠢笨的個性,自然是直白地答道:「父親,宋小郎君心裡沒我。明日侯府夫人和小郎君就親自上門來換回庚帖。」

話音剛落,父親抓過一本書就朝我砸了過來:「蠢貨!」

我伸手一抓,書本就落到了我手中,看著書本上寫的《世說怪談》四個大字,我激動壞了。

連忙對著父親笑道:「謝父親賞賜。這可是前朝書法大家親筆抄錄的孤本,一字價值千金。沒想到父親為了安慰我,竟然如此捨得。父親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是個慈父。父親這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女兒定當銘記。」

於是,父親也笑了,笑的時候咬牙切齒,看起來無比開心。

孤本,孤本,自然是天下獨一本。他可是傳聞中只是一時受人蒙蔽的慈父啊,為了安撫我,他雖是千般、萬般不舍,也要咬咬牙送我。我明白。

「真是一張巧嘴。原來我的女兒,也不像傳聞中那麼蠢笨。」過了半晌,父親終於說道。

我點了點頭。原來我們父女之間,只能靠傳聞中的話來了解彼此。

其實,我也從未在他面前故意藏拙,只是他從未真正關心我罷了。

繼母說我生性木訥蠢笨,那他便自然而然地對我不喜。

他乃是琅琊王氏的現任家主,大晏皇朝的一品公卿,以他的智謀和心機不會看不出來我並非愚笨之人。

一切只是因為他從未在乎我,從未正眼瞧過我罷了。但凡他從前正眼瞧過我一次,他今日也不會說出這種話。

我輕輕一笑,只覺得諷刺。

我從來都知道,我這個女兒於他來說只是一個用來聯姻的工具。不,或者說,他Ŧŭ̀⁼的每一個女兒都是他集權路上的工具。

只不過,即使是工具,也有親疏之別。

他端莊賢淑的大女兒,是他擁有的第一個孩子,他有所偏愛應是理所當然。所以,他為她親自擇婿,即使是聯姻,也要為她認真籌謀一個少年時就名滿天下、陳郡謝氏最好的少年郎。

而他裝乖賣巧的三女兒,是他唯一嫡子一母同胞的親姐姐,愛屋及烏,他有所偏愛更是理所當然。更何況,這三女兒還那麼嘴甜,那麼會撒嬌。所以,他試圖為她謀劃本應屬於我的婚約,也能理解。

至於我這個二女兒,出生時便剋死了母親,後來長大了,又不如三女兒那樣會討好他,主動親近他,不被偏愛是理所應當。

所以,他真正的工具人女兒就只有我。

可我也一點都不傷心,我這個人,生來便帶有慧根和前世的記憶。所以,只有誰對我好,我才對誰好。

他雖然叫我一聲女兒,卻從未把我當做他的女兒,那麼,我也叫他一聲父親,也從不把他當做我的父親。

7

宋母和宋辰彥來退親的那天傍晚,從侯府抬出二十個大箱子到王府。

宋母說,遺憾以後不能結為兩姓之好,所以一定要收我為義女,而這二十個大箱子中裝的房屋地契、古董花瓶、珠寶首飾是她為我將來出嫁作的添妝。

繼母原本堆滿假笑的臉,在這一刻盡數崩塌。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臉,告訴眾人,她這個繼母苛待繼女,就連嫁妝都要一個外人來添。

不僅是繼母,父親的臉色也不好看。

可宋母不在乎,她只在乎我被退婚後在這王家的日子是否會越發艱難。她想做我永遠的護盾,所以即使和父親撕破臉也無所謂。

而繼母原本想說的「既然宋小公子不喜歡我們蓁兒,那麼就換成思慧,這樣還繼續結成兩家之好」這種話,直到宋母走了也沒說出口。

急得王思慧當時就撂了臉子,又是撒潑,又是打滾。

原本繼母是想,左右宋辰彥喜歡的也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農家女,新鮮兩日就過了,再不濟也只是納個妾。所以,既然自己的女兒喜歡,那就嫁給他好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宋母明擺著只疼愛我,不喜歡王思慧。那麼如果再讓王思慧嫁入侯府,她的後半輩子可能會被婆娘一直磋磨著。

所以這次,縱使王思慧再怎麼撒嬌,怎麼苦苦哀求,繼母也無動於衷。

而她們在後院鬧得雞飛狗跳時,我正帶著侍女向露心情大好地逛街。

正當我拿起一支簪子時,忽然有嘲諷的聲音傳來:「堂堂王氏嫡女,就逛這種路邊攤?」

我讓向露將銀錢結給那個商販後,才緩緩轉頭微笑道:「堂堂上京城最知名的才女,也搶別人未婚夫不是嗎?」

她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不悅,然後反駁道:「我們不過是這個時代里封建制度下的受害者,我們是兩情相悅、自由戀愛。你這種迂腐、刻板、狹隘的古代人是不會懂的。」

我淡淡一笑,看向她的身後:「我是不懂啊。但如此看來,宋小公子果然是最懂你的人。」

她轉頭順著我的目光看去,宋辰彥已經來到了她身旁一步之內,對她道:「漪楠,不要這樣說蓁蓁妹妹。」

說完,他又帶著歉意和愧疚對我道:「蓁蓁妹妹,對不起了……」

對不起的話還未說完,百里漪楠就拉住了他:「你為什麼要向她說對不起!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第三者插足!」

宋辰彥搖了搖頭,無奈解釋道:「漪楠,蓁蓁妹妹從不是迂腐、刻板、狹隘的女子。所以,我才代你向她道歉。

「我也從來都知道她並非什麼愚笨之人,只是從前人云亦云,我也曾跟著罵過她,終究是我對不起太多……」

再說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因為我已經走遠了。

只是從這以後,百里漪楠更加針對於我。

但我從未把她放在眼中,我將來可是要做皇后、做太后,權傾朝野的人。她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我看著天邊的日落,算著日子,那個人,快回來了。

8

後來的半個月,百里漪楠日日在攬月閣以詩會友,結交權貴子弟。

也曾詩興大發之間,指名道姓地罵我:「琅琊王氏嫡次女,乃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圬,其愚不可及也。」

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後來,宋母聽聞此事,便把宋辰彥拘在家中不讓他再去那攬月閣見百里漪楠。

還把宋辰彥在城南買來送給百里漪楠的院子收了回來。

而百里漪楠竟也果斷,說走就走,當天就搬進了城東的一個院子,比當初宋辰彥送的那個院子更大、更豪華。

據說,那豪華的院子就是當初說我「尋釁滋事」的那個學子贈送的。

那個學子名為沈越,家中三代以上皆是富商。如今父母雙亡,他自己做主,又有祖上的積世財富,在京中買個大院子送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此事過後,她越發口無遮攔,還曾大言不慚的宣講「人人平等」的理論。

她大概是被人追捧得有些忘形了,這種想撼動時代的話,她若作為一個上位者,對下說可以;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農家女,說這話就是大逆不道了。

初心是好,只可惜說的有些不合時宜。我也曾想說,但穿越過來十幾年,見慣了這古代的一切,我只會保持緘默,徐徐而圖之。

她有些心切,有些太年輕,終究是比我晚了十幾年。一步錯,便步步錯。

索性這話暫時還未傳到皇室耳中,但在她攬月閣辦的書友會的人流量卻肉眼可見地降了下來。

她還以為是宋母和我聯手打壓她,大禍臨頭卻不知。

而我也實在沒工夫搭理她,因為那個人回來了。我大晏國開國六百年來,最神機妙算的國師——雲天。

他回來的當日,一道聖旨就從宮裡降到了王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公卿之女王蓁,秀毓名門,祥鍾世德,柔嘉維則,慈惠成性,當正位中宮。特以冊寶諡曰皇后。佐宗廟維馨之祀。欽哉。」

父親和繼母接下聖旨時皆是震驚的,別說他們,我都有些詫異,「柔嘉維則,慈惠成性」,竟然是在說我!

而且,這道聖旨怎麼比我預想中的早來了半年呀。

9

自這道聖旨降下來,父親給了我從未有過的好臉色。

他甚至還溫聲與我說道:「蓁兒入宮以後,父親和整個琅琊王氏便是你最大的倚仗。」

可不是嘛。最大的倚仗,也是唯一的倚仗。

他這話,是想告誡我,只有他以及世家才是能讓我在皇宮裡立足的根本。所以,我得乖乖做好他的一顆棋子。

但我天生反骨,我偏不!

他現在還不知道,他已經控制不了我了。

就在前一日,有人曾在深夜叩響我的窗欞,問我:「蓁蓁,你若不願進宮,那我便用我的所有,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我帶你走好不好?」

我看著面前的年輕將軍,一時間竟然語塞。

宋雲尋,宋侯爺的嫡長子,曾經差點與我長姐訂下娃娃親的北域少將軍。

說起來,我和他並不熟悉。他是何時喜歡上我的呢?我與他,也就只有兩年前他回到上京,我去侯府拜訪宋母時,見過幾面而已。

他見我不回答,又再次問道:「我帶你去看大漠的孤煙、長河的落日,帶你去外面廣闊無垠的天地。你願意嗎?」

我搖了搖頭:「雲尋哥哥,我不願意。

「我兵法不熟、武藝不佳,跟你回北域也毫無用處。」

「而且,我不願做依附於別人的菟絲花。」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

後來,宋雲尋沉默了良久,才道:「好,那便祝蓁蓁以後能夠得償所願。」

他往後退了一步,夜行衣隱沒在夜色之中,唯能看見那一雙眼睛清亮而真摯:「蓁蓁,我向你保證,以後駐守在北域的三十萬大軍將會是你最大的倚仗。」

明明是和父親一樣的話,他說出來後,我卻信了。

其實若是沒有他,我也有其他的倚仗。

掌握上京百里之外清河郡城十萬駐守軍的崔將軍,怎麼可能為了買口最愛的吃食跑到這麼遠的上京。

原是因為我們本就約好的呀。

繼母以為,在她的挑撥下,我六歲之時拒絕與外祖一家親近後,就是真的不來往了。

可事實上是,我們一直在書信往來。

她以為我那時只有六歲,可我那時加上前世已經三十多歲了。

我籌謀多年,就是為了擺脫我最終的宿命。所幸,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

10

就在我即將入宮的前兩天,我又去了一趟攬月閣。

此時裡面已經看不見任何權貴子弟的身影了,留下的大多都是白衣書生仰慕才女。

我去時,百里漪楠正在背誦辛棄疾的那首《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她話音剛落,掌聲已是雷動。

待掌聲稍有停歇,我忽然朗聲道:「百里姑娘,為何不繼續背誦後面幾句?」

「你一個人人嘲笑的草包小姐懂什麼!」百里漪楠還未說話,她身旁的沈越就先坐不住,怒斥了我。

而他話音剛落,眾學子、書生便開始竊竊私語,肆意嘲笑。

他們可能不知道我是誰,但沈越絕對是知道。

我一個眼神,向露掄起胳膊,上前就給了他兩個大嘴巴子:「大膽刁民!我家小姐乃是琅琊王氏的嫡女,大晏皇朝的未來皇后,當今陛下親口御言的『柔嘉維則,慈惠成性』,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家小姐如此不敬!」

向露打完兩個巴掌還覺得不爽,又叫來侍衛將他送往大理寺。

我看他跪在我的腳邊磕頭求饒,磕得頭破血流也不敢停。

要說我,人吶,就是賤,不吃過苦頭,不知道其中厲害。

而且,我這個人啊,鐵石心腸。就算他今日將頭磕爛,我也不會心軟分毫。

向露歷來知道我的想法,還沒等我說,他人就被拖走了。

至於其他的那些書生,早已跪成了一片。

我暫時還不打算搭理他們,直直地看向百里漪楠。

此時的百里漪楠似乎終於注意到我剛剛話中的問題。

她驚懼地指著我:「背誦!你剛剛說背誦?!你是!你也是……」

我打斷她的話:「百里姑娘,我不是。我和你不一樣。」

不顧她的疑慮,我繼續道:「我今日來,只是想請教百里姑娘一些文學問題。」

「我曾聽聞姑娘可以三步一首詩,五步一首詞,七步一首賦,可我遍尋整個上京的人,也沒找到有人聽過姑娘朗誦的完整的一首詩詞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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