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皇帝有點蘇完整後續

2025-06-0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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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彥將我的手握緊了些,神情也轉為凝重:「朕不管其他皇帝是什麼樣,但我司馬彥,今生必不負你黎泱泱,絕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他說的極其認真,我願意相信他此刻的深情,可總覺得,時移世易,承諾並不能永遠作數。

「我信你。」我笑,「司馬彥,你不太適合做皇帝。」

話一出口,驚覺自己有些以下犯上了。

然而他一點也不惱,反而將我擁入懷裡:「我原本是很適合做皇帝的。」頓了頓,迷人的聲調撩撥我的心弦,「可是,你來了。你來了……我便沒心思做皇帝了。」

我的熱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得夫如此,這輩子,值了。

我與司馬彥便裝出行,他換了一身水藍色的袍子,手上還搖了一把扇子,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他的暗衛神出鬼沒,辦事能力倒是毫不含糊,早早就喬裝成家丁將餛飩攤外圈都給圍上了。

我還特地戴了個面紗,以防被認出來。我的身份倒不算什麼,就怕給司馬彥惹上麻煩。

原以為我精心打扮過,還遮住了大半張臉,大黃應該對我友好一些,誰知道它見了我,依然齜牙咧嘴的。

我氣急,瞪著它皺緊了眉頭。大黃更凶了,衝著我狂吠起來,羅師傅怒斥了幾聲,可它還是絲毫不收斂。

「啪!」司馬彥拿起筷子,敲在了大黃頭上。

他下手並未用什麼力,這聲響很脆,是兩隻筷子碰撞所發出的。

我本來覺得,熊狗子就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還嫌他出手輕了,卻沒想到,大黃立馬閉了嘴,傻呆呆地瞧著司馬彥。

「這……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平靜……」我示意司馬彥退後一些,免得大黃撲過來與他打架。

司馬彥面上波瀾不驚,拿筷子戳了戳大黃的腦袋,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不許對朕的皇后不敬。」

「哈哈哈哈,你以為它聽得懂嗎?對狗彈琴,不可取。」我搖搖頭。

沒想到大黃立刻趴在地上,將下巴抵在自己雙爪上,看一眼司馬彥然後垂眸,又再偷偷瞧他一眼,眼神閃躲開去,活脫脫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我由衷感嘆:「這人間的帝王,居然也能管獸界的事兒?長見識了……」

司馬彥將先端上來的餛飩推至我面前:「餓了吧?你先吃。」

說著又起身去攤上拿了個包子,丟給大黃。

大黃嗅了嗅包子,立馬狼吞虎咽起來。吃完還興奮地朝司馬彥搖尾巴,下腰,轉圈,極盡討好。

司馬彥這一招,典型的給一巴掌,再賞個甜棗,真是駕馭狗心的一把好手。

我信了,他所說的,他原本是極適合做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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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想著在黎府住上幾天,可司馬彥收了大哥從宮裡帶來的一封密函後,便神色凝重地說決定回宮。

「你且在黎府住些時日,等朕……我解決完一些要事,再來接你回宮。」他將早已習慣了的自稱「朕」換成了「我」,我心中一暖,倍感親切。

「我與你一同回宮。」我露出微笑,「反正幾日後蘇御史的母親生辰,以黎府跟蘇府的交情,我必然要來賀一賀的,到時再在黎府小住幾日。」

「也好。」說著,他便過來牽起我的手,對著大哥吩咐道:「黎蕭,你在前面開路,朕要即刻回宮。」

大哥應著,立即上馬前去開路。

馬車上,司馬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也不想打擾他沉思,可一隻手卻還被他握在手裡,時間久了難免有些不自在,於是我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泱泱,樊城派兵挑釁我朝陽城邊關戰士,你覺得該如何應對?」司馬彥突然問道。

以我的暴脾氣,自然是忍不了敵城的挑釁,能正面打回去便囂張地打回去,若是正面打不過,便在暗地裡尋得機會,一雪前恥。

但我張開嘴,說出的答案卻是:「若是能不要兵戎相見,就最好了,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實非好事。」

司馬彥釋然地笑笑:「泱泱,你心中有如此大義,我很是高興。」

「但若是樊城無故發難,欺人太甚,我們也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我說著握住拳頭的手在他面前揚了揚。

「這是自然。」

他又陷入了沉思,我也不好去打擾,只覺得世人只知道皇帝高高在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他身上所擔著的責任,卻比任何一個人來的重。

「黎蕭你這個王八蛋!」

隨著窗外的一聲怒吼,馬車的速度緩慢了下來。

我掀開轎簾,看到一身紫衣的姜若蘭提著一籃雞蛋,撈起一個就往大哥砸去:「混蛋,接蛋!」

大哥微微偏頭,抬手接住了那個雞蛋。

他瞥了一眼姜若蘭:「就這?姜大小姐還是回去練上幾年,再來找黎某的茬吧!」

見他這般言語,姜若蘭氣得滿臉通紅,大哥的馬經過她,她將一籃雞蛋統統丟了出去。

誰知我大哥飛下馬去,扯下自己的披風一兜,將那些雞蛋盡數兜到了披風裡。

大哥抬起頭,朝姜若蘭咧嘴一笑:「謝姜大小姐款待,今晚宵夜有著落了。」

司馬彥用餘光瞥見這一幕,憋著笑咳嗽了一聲:「咳。」

大哥聽到聲響,立刻上馬繼續前行。

而姜若蘭氣得嘴巴都歪了:「姓黎的,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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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蘭這傢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今日司馬彥急著回宮,我必然要好好治一治她,不然她都不知道什麼叫尊卑有序。公然拿雞蛋砸御前侍衛頭領也就罷了,偏偏還間接攔了皇上的馬車。

一回宮,司馬彥就召集了群臣去想應對樊城的對策了。正當我百無聊賴地喂著鳳梧宮池塘里的魚時,太后派人請我前去議事。

與太后當年爭過寵的妃子們都已相繼離世,而司馬彥呢如今也就只有我一個女人,我尋思這小老太太一定是太無聊了,才想著法子要找我聊天。不然,兩個後宮的女人,有什麼事可議的?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不得不去鳳寧宮規規矩矩地給她請安。

「給母后請安!」我行了個禮。

太后笑著迎上來,「皇后,你來了,快坐。」

招呼我坐下後,她笑得滿臉皺紋:「今日喚你來呢,是有件大事要同你商議。你也知曉,彥兒如今都二十了,後宮卻只有你一位皇后,也是時候為他安排選秀了。」

「這個嘛……」我尬笑著,「納妃之事,得要看皇上的意思,我這……也做不了主啊。」

「先皇在他這個年紀,早已三宮六院,子嗣綿延。他倒好,我若是不提,他怕是都要忘了自己是個皇帝。」她雖氣定神閒地說著這些話,可語調里還是透露出幾絲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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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之前小老太太的行為,和司馬彥說過的話,我就有些心寒。只覺得她如此「關心」司馬彥,不過是想找他的錯處罷了。

「母后說的是,臣妾見了皇上一定提一提。」我溫順地低頭應了,胸口卻泛起一層酸澀。

倘若司馬彥真的同意了選秀,我一定會難過死。可他若是不選秀,太后不知又要作些什麼么蛾子出來。

「還是你懂事,彥兒現在避哀家如洪水猛獸,哀家實在不知拿他如何是好。皇家子嗣事關江山社稷,他怎能如此不上心呢?」

她搖著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小老太太怎麼總想不開呢。既然已經貴為太后,且皇帝對她又不錯,她又何必再去折騰這些事。只要天下太平,誰當皇帝,又有什麼所謂呢?只能說這皇家人的心思啊,我不懂。

「皇上許是國事操勞,待他空閒,必然能體會母后的良苦用心。」我小心翼翼應和著。

太后欣慰地眯起眼:「希望是這樣。」

又隨意對話了幾句,實在是沒有什麼話題可聊,於是起身告退。

太后也疲於繼續應付我,一手扶著額,閉目揮手:「你退下吧。」

我一出鳳寧宮,阿楠便迎了上來:「娘娘,皇上派人來說,午膳來鳳梧宮同你一起用。」

「知道了。」我抬頭看向遠處。

湛藍的天空中,飄著的幾縷雲,單薄得像是掛不住一點思念。

可我想他了,想他的面容,想他的聲音,想他挺拔的身姿。

「完了。」我喃喃道,「我好像……」

我好像喜歡上司馬彥了。

我以為自己說的足夠小聲,可阿楠卻聽得真切,追著我問了一路:「什麼完了?好像什麼?」

恰逢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於是我說:「我好像餓了。」

「娘娘,你不是好像餓了,你是真的餓了。」阿楠一本正經地指著我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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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吩咐廚房準備了司馬彥與我都愛吃的菜。

真的不得不佩服御膳房的廚師們,他們總有能力在最短時間內掌握主子們的飲食喜好,做出來的菜色香味俱全。

司馬彥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倦意,可對上我的視線,卻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等許久了吧?」他說著坐到我身邊,又在春意拿來的水盆里凈了個手。

「沒有。」我話音未落,肚子毫不給面子的「咕嚕」了一聲。

我的臉瞬間一熱:「等了一會會……」

他笑著伸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往後,你要是餓了,就不必等我。」

「好。」我乖巧地答道,只覺得嘴角的笑意停也停不下來。

正當我跟司馬彥兩個人雙目對視,眸中愛意翻騰,一眼萬年,時間仿佛被定格的時候,司馬常闖了進來。

「皇兄!母后又要給你納妃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是他一慣的操作了。

司馬彥倒是不慌不忙,想來也是已經習慣了太后的折騰:「無妨,隨母后安排去吧,最終總要入朕的眼才是,朕一個都沒看上,她便不會說什麼了。」

司馬常坐下喝了杯水,氣喘吁吁:「皇兄,這次不一樣,我看母后的樣子,是鐵了心要往你跟前塞人。」

「鐵了心也沒用,我司馬彥此生就只要黎泱泱一個女人。」

這話我聽在心裡很是受用,可……

司馬常說出了我內心的不安:「可皇兄,你是皇帝,是一城之主,沒有後宮,不合常理。」

司馬彥隱隱一笑,伸手過來覆住我的,望著我:「大不了,我不做皇帝了。」

「不可!」我過於激動,「呼」得起身。

我原以為他能坐上皇位也總該是個腹黑心機男,可幾天相處下來,發覺他不過是個重色輕江山的戀愛腦罷了。

唉,我有這麼好?好到一城之主為了我要放棄這大好江山?

司馬彥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坐下,這才說道:「高處不勝寒,這皇帝的位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頓了頓,他朝向司馬常:「二弟,待我平定此次邊疆動盪,便讓位給你。」

司馬彥說這些話,好像就是閒話家常般,卻嚇得正夾菜吃的司馬常掉了筷子。

「皇皇兄,你說什麼呢?讓我繼承皇位一直都是母后的意思,我可從來沒有想過。」他額頭沁出幾滴汗,「皇兄,你可別嚇臣弟。」

好傢夥,我在心底直呼好傢夥。這個司馬常可真是太后的好大兒啊!太后一個人認認真真為他籌謀,想著奪個皇位給自己親生兒子坐坐,殊不知這兒子早在背地裡把她賣了,真是可悲可嘆。

「朕什麼時候騙過你?」司馬彥神色自若斟了一杯酒,「二弟,你府中一妃四妾,相處和諧,你在她們之間遊刃有餘,我就不行了,光寵你皇嫂一人,便花光了我的所有力氣,再也分不出心思去應對其他女人。」

「皇兄,你別說了!」司馬常起身跳開一步,「臣弟現在腦中混亂,需要回府靜一靜,臣弟告退。」說完,他逃也似地跑了。

我不知說些什麼,只好低頭默默吃飯,司馬彥輕咳了一聲:「咳,我方才說的,句句發自肺腑。我當這皇帝,倦了。」

我盯著碗里一塊紅燒肉問道:「這大好的江山,你都不要了?」

他手伸過來,抬起我的下巴,又左右端詳了一份,戲虐道:「什麼江山?你才是我的江山……」

可惡,這個蘇啦吧唧的皇帝又一次把我撩到了。

我尋思著該說些什麼翻個盤,卻沒想到他湊了過來,吻住了我的唇。

我自然知道,自己長得還沒有傾國傾城到能讓司馬彥為我放棄這整個江山,可他願意這樣說,哪怕是誆騙我,我心裡也是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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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萬沒想到,我大哥對姜若蘭的那一丟,竟丟出了兩個人的緣分。

那日蹲點丟了雞蛋未果後,姜若蘭費盡心思打探到我大哥每日進宮當值路過朝陽門的時辰,派了一群下人給我大哥使絆子。只可惜她那些手下都不夠我大哥練手的,回回被打得人仰馬翻。

數次失敗後,姜若蘭就轉了策略,開始每天變著法兒朝我大哥丟東西。

新鮮瓜果蔬菜丟了個遍,最後連豬蹄牛蹄都用上了。

我二哥也不惱,盡數收入囊中,還面帶微笑對著姜若蘭作揖表示感謝,氣得姜若蘭直跺腳。

後來聽說那些蔬菜禽肉都被大哥送去了御膳房,就當給他手下的侍衛們加餐了,可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男兒。

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姜若蘭居然差人送信給我,說要見我。

以我跟她的過節,實在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找我,可我又比較好奇,於是便召見了她。

她卻一改往常張揚跋扈的態度,雙腿一彎就跪在了我面前。

「皇后娘娘,臣女偶得一稀奇玩意兒,想要送給娘娘。」說著她畢恭畢敬地磕個頭,朝門外招了招手,就有兩個下人抬著一個大木箱走進來。

我心裡一激靈,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好心。

我後退幾步,指著箱子:「這裡面是什麼呀?」

「娘娘自己打開一瞧便知道了。」

雖然她一臉誠懇,可我還是覺得不靠譜。

「你先起來吧。」我尋了個位置坐下,接過阿楠遞來的茶水,呷了一口,「姜若蘭,你的秉性我也不是不知道,雖然我現在是皇后,可我從來就不是仗勢欺人的人,所以你這行為我甚是看不懂。俗話說,無事獻殷勤……」

「有事有事!」她的臉上騰起紅雲,低頭絞著手帕,輕聲道,「臣女這次來,是來跟娘娘請教的。」

我看他一副小媳婦見公婆,嬌滴滴的模樣不由地皺起眉頭:「什麼事你就直說吧,倒也不必如此文縐縐,讓我好不習慣。」

「這可是你說的!皇后一言,駟馬難追!到時候可不能趁機抓我禮儀上的錯處。」

「嗯……這才像我印象中的姜若蘭嘛。」我「嘖嘖」兩聲,「說吧,什麼事?」

「就是……」她又扭捏起來,「我就是想問問你,黎蕭有什麼愛好嗎?」

「什麼?」我放下茶盞,「沒聽清。」

「就是,就是我……我喜歡上你大哥……黎蕭了……我想追他……」

我一早就說過,我大哥長得好,身姿又挺拔,是眾多朝陽城少女的夢中情夫,她姜若蘭日日去朝陽門堵他,自然可以目睹我大哥策馬奔騰的颯爽英姿,動了春心也在常理之中。

我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個弧度,姜若蘭見我許久不說話,大概是怕我不願告知大哥的喜好,於是緊張地說道:「這箱子裡的玩物送你,是我前幾日花萬兩黃金在琳琅街買的,你就當發發善心,告知一二,可好?」

「這個嘛……你要知道,我大哥輕功極好,你要追上他,難比登天啊。」我調侃道。

「你!」姜若蘭癟著嘴快要哭了,「你怎麼這麼討厭啊!」

姜若蘭本人雖囂張跋扈了點,可說到底還是小女孩心性,見她委屈得直跺腳,我心裡樂瘋了。

「咳咳,我大哥的喜好倒是不值一提,他這個人無趣的很,每天腦子裡除了練功就是練功。不過嘛,你可以從他的弱點下手,他怕女人哭,當然這哭得必須適度,過度作妖可是會被他嫌棄的。要說最怕的,就是欠女人恩情了。」

姜若蘭歪了歪腦袋,不解地問:「恩情?怎麼樣才能讓他欠我恩情呢?」

我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示意她過來:「很簡單,來個美救英雄,保准把他吃的死死的。」

姜若蘭眨巴了一下眼睛,「可他武功高強,我該怎麼讓他陷入困境呢?」

「看在你真心誠意送我禮物的份上,坑我大哥的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過兩日,我便告知你要怎麼做。」

她倒是信我,聽我這麼說,開心的幾乎要蹦起來:「你看看我送你的禮物!」

我靠近那木箱,聽到輕微的「呼嚕」聲。

「這玩物還是個活的?」

她神秘一笑:「保管你沒見過。」

說著她掀開蓋子,抱出了一隻身上黃白相間,額頭寫著一個「王」字的……豬。

「呵呵……」我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這個豬,還挺漂亮哈,這身上花紋是你畫的?」

「這是虎豬!身上的毛色可是純天然的,還有這頭上的王字,都是自娘胎裡帶出來的!」

「誰……誰告訴你的?」

「當然是那個商販啦!我都給它洗過澡了,沒掉色,說明它真的天生就是這個毛色。」她說著拍了拍那小豬的腦袋。

姜若蘭果真是自小養在深閨的大小姐,驕縱是驕縱了些,可也天真可愛的緊。姜丞相雖然不一定是個好官,可一定是個好父親,把姜若蘭保護得如此之好。

「行,你這禮我收下了,答應你的事情我必然做到。但我可說好了,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與我大哥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她露出爽朗的笑容:「那是自然,臣女謝皇后娘娘恩典,臣女告退!」

說完也未等我回應就將那小豬往我懷裡一塞,就轉身像只花蝴蝶一般奔了出去。

「娘娘,這個……是豬吧……」阿楠上前摸了摸豬頭。

我輕輕嘆了口氣:「自信點,把『吧』字去掉。」

也就只有單純至此的姜若蘭才會信那個奸商的話,等養上一段時間,小豬的毛重新長出來,自然就能為它正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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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彥那天收到的密函,是關於邊境戰事的。

樊城屢次來犯,使得邊境百姓叫苦不迭。偏偏又趕上十年難遇的大旱,農耕停止,商販驟減,邊境將士的所需物資供應便有了短缺,一時間天災人禍,整個邊境亂成了一鍋粥。

「你父親已率五十萬大軍壓境,若是明日前線戰報不樂觀,我便御駕親征,殺得樊城片甲不留。」司馬彥在黑暗裡抱住了我,將下巴抵在了我的額頭。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我從小的夢想,便是跟著我爹行軍打仗,可惜我是女兒身……」

司馬彥的手撫上我的臉:「在這種時刻,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後,看我為你殺出一片盛世安寧便好了。」

「好。」我安心閉上眼,將腦袋往他脖頸間蹭了蹭。

「睡吧。」他此時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鑽入耳朵,使得我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

我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眼皮合上的前一秒閃過一個念頭:「司馬彥為什麼還不跟我洞房?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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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邊境傳來的戰報大快人心,樊城守軍節節敗退,不得已舉了白旗投降,為表誠意提出和親止戰,我軍使者代表竟欣然同意。

恰逢司馬彥在御書房作畫,而我正在一旁嘗著各色糕點。司馬彥手捏著那張捷報,一臉陰鬱沉出聲:「給我查這個使者,是誰的人。」

底下傳信的人應了一聲,便急急退出去。

「怎麼了?」我將桂花糕最後一口塞進嘴裡,又拿過帕子擦了擦嘴角。

司馬彥雙手緊握,望向我的眼神卻如一汪春水:「和親止戰,我軍使者同意了,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我又不是傻子,我能不知道嗎?方才偷偷瞄那捷報的時候,心裡就堵得很,只不過此刻他這般說出口,看來此事幾乎沒有逆轉的可能,於是心裡的無名火忽的冒了起來。

「除了太后不會有別人了!」我起身拍了一下桌子,連我自己都嚇一跳,「氣死我了……」說到最後,我幾乎帶著哭腔,手太疼了!

司馬彥慌忙繞過桌子過來,抬起我看起來像是凍僵了的手關切問道:「手怎麼樣?」

「疼……」

他低下頭仔細翻看著我的手:「手掌都紅了。」說著,小心翼翼地給我吹著氣。

他真的好帥啊,這個角度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有黑密的睫毛隨著眨眼而上下扇動,鼻樑挺翹,薄唇微撅。

不行,這麼好的他,我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

「和親這個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嗎?」我問他。

他停下了動作,愣了幾秒,隨後搖搖頭:「特地瞞著我讓樊城公主與使臣提早出發,現下他們已在途中,三日後抵達朝陽城。」

「三日後……我記得恰好是蘇子衡祖母的生辰。」

「是……我早已應承了蘇御史,屆時會前往赴宴。到時候,樊城公主早已入皇城,我想要將他們攔截在外也再不能了,母后可真是用心良苦。」司馬彥苦笑了一下,「不過泱泱,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嗯。」我表面故作輕鬆,心裡卻酸得很,「只要你不對她動心,我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敢看輕我。」他似笑非笑,然後伸手就來撓我腰間,「還敢不敢,敢不敢?」

我笑著去躲,可還是沒能躲過,一邊「咯咯」笑一邊求饒:「我不敢了,不敢了,放過我吧,夫君!」

他頓時停下了動作,順勢攬住我的腰,將我往他懷裡一帶。

「泱泱。」他炙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你這樣叫我,我很歡喜。」

我微微抬頭,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心裡泛起一陣酥麻,不由地又柔聲喚了一聲:「夫君!」

他另一隻手即刻伸過來抬起我的下巴,徑直吻了下來,閉上眼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越來越近的眸子裡,仿若裝滿了星辰。

他吻得很深,我幾乎要透不過氣來,可又捨不得推開他,想在這份屬於彼此的幸福中無休止地沉淪下去。

一聲通報打斷了我們的親吻:「皇上,屬下已查明和親使臣之事。」

司馬彥放開我,板起一張臉對著門口冷冷道:「進來吧。」

使臣果然是太后安排的,為的就是在司馬彥後宮塞進一個女人。

她深知,若是在朝陽城的女子中選秀,司馬彥有一百種方法拒絕,可這個遠道而來和親的公主是樊城的人。和親,不再是簡簡單單的納妃,也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國家的事。

我不知道,太后是不是與樊城達成了協議,亦或者只是因為不喜歡我,才非要放一個女人在司馬彥身邊,使得我心裡不爽快。可此事,似乎真的再也沒了轉圜的餘地,我心裡免不得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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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司馬彥忙了起來,也不知道怎的,大臣們的奏摺突然多了起來,他批改奏摺批得昏天暗地,我待在鳳梧宮無所事事,於是拉了阿楠和我舞槍弄棒。

幾個回合下來,阿楠見打不過我,只好舉雙手投降:「娘娘,我認輸。」他倒是記住了春意的話,再也不喊我「小姐」了。

我是不在意,但真被那太后抓住了把柄,阿楠免不得受點皮肉之苦,現下她能記住也是好事。

我的槍尖停在離阿楠下巴一寸之處:「阿楠,你這樣好沒意思,能不能拿出點實力跟我好好打一場。」

阿楠推開我的槍尖:「娘娘,明日是蘇家祖母的生辰,賀禮你可準備了?」

我一驚:「我怎麼全然把這個事兒給忘了。」於是急忙把那槍往阿楠懷裡一塞就跑去我放嫁妝的禮物翻箱倒櫃,企圖找出點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給蘇家老太太去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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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翻遍了我所有陪嫁的箱子,裡面不是金銀珠寶就是華貴的首飾布匹,絲毫沒有新意。我黎泱泱一向不喜送人俗物,於是便跑去找司馬彥,看看他有什麼好主意沒。

此時已經黃昏,御書房的侍衛見了我很是恭敬,並低聲告訴我:「娘娘,皇上正在批閱奏摺,需要小的去通報一聲嗎?」

「不必。」我輕輕一揮手,又吩咐身後的人,「阿楠,你在門口等我,其他人先回去吧!」

春意看著我欲言又止,隨後領著一眾婢女行禮:「奴婢告退。」

我一向自由慣了,當了皇后之後,去哪兒都跟著一群人,著實不習慣。好在,相處了一段時間,春意她們也了解了我的秉性,若非必要,她們不會再強行跟著了。

我躡手躡腳進去,只見司馬彥伏在案上睡著了,右手還握著筆,那筆尖抵在了臉上劃出了一道黑痕。我覺得既好笑,又心疼。

做皇帝,實在是辛苦,且司馬彥又是個不喜歡太多人在身邊伺候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少的脆弱與疲憊被他深深藏了起來。

我輕輕拿開他手中的筆,他的睫毛顫了顫,又輕輕皺起了眉頭,像是做了難過的夢。

瞧著他臉上那道黑痕橫在精緻白皙的臉上,我玩心四起,提筆圍繞那道痕畫了個烏龜。

添上尾巴最後一筆收尾,收回手那一瞬,司馬彥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用的力道不輕,我低低「嘶」了一聲。

他睜開眼,猩紅的雙眼滿是防備,只一瞬目光便柔和了下去,手上的力道也沒了。

他似是嘆了口氣:「泱泱,你來了。」

我的心卻像是被一枚尖銳的刺扎了一下。這個皇帝,他真的,當得好辛苦。生在皇家,是幸,亦是不幸。若不能時時保持警惕,也許會隨時沒命。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多久呢,才會潛意識就露出那種冰冷而帶有殺意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嗯,明日是蘇家祖母的生辰,我還沒有想好送她什麼賀壽,所以想來問問你這可有什麼珍寶。」

他起身笑著颳了一下我的鼻子:「我已經備好了,我們夫婦一體,你便不用再費神了。」

我好奇:「是什麼?」

他起身,從身後書架的暗格里拿出一幅畫卷。

「蘇家祖母家鄉是玫州,而玫州有『刺繡甲天下』美譽,許久之前我便尋了玫州的繡娘準備了這幅玫州山水刺繡畫,希望蘇家祖母會喜歡。」他說著展開畫卷。

這畫卷足有兩米長,繡線中摻了金絲線,使得這山水畫華麗無比。

玫州離都城路途遙遠,蘇家祖母應是許久沒有回過家鄉了,這刺繡著實是個好賀禮。

「夫君,你真是心思細膩。」

「我原想著早些告訴你,只是這幾日著實繁忙,將此事忘了。」他哀嘆一聲,「泱泱,宮內的生活你適應了一些嗎?」

我原先想著,成了皇后便要跟後宮的女人陰謀陽謀的斗,確實不是我所能適應的生活,誰曾想整個後宮居然只有我一個女人,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細細一想,居然還有些寂寞呢。

「比起黎府,自然是差遠了,但也已經適應七七八八了。」畢竟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來跟我搶男人,唯一認真宮斗的太后,只是想讓我做她的眼線,好找時機把司馬彥拉下皇位。

可如今她知道我並不是個能被隨意誆騙的人後,也不愛搭理我了。這不,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使得樊城送了個樊城公主過來和親。

「泱泱,待處理完這些瑣事,我便尋個時機將皇位讓給二弟,到時,我們二人便去浪跡江湖,行俠仗義。若是累了,就尋個景致瑰麗的村莊住下,隱姓埋名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我望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心裡一陣狂喜:「好,我等著。」

他與我都是想要自由的人,地位名聲財富之於我們,都是過眼雲煙。我很慶幸,能遇到這樣一個人,懂我的內心,也始終與我站在一處。

用了晚膳,我們相擁而眠。

我靠在他的胸口,兩頰滾燙,總想著說些什麼,卻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的額頭擱在我頭頂,喉結在我眼睛上方無聲地滾動了幾下,許久他才開口:「明日,樊城公主抵達朝陽城,你不許難過,要相信我能處理好。」

我「嗯」了一聲。

他的雙手樓上我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說道:「睡吧。」

我緊張的心一瞬間舒展開來,不由地皺起眉頭,這司馬彥,到底行不行啊?我們都這樣了,他居然說睡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蘇家祖母的生辰辦得聲勢浩大,畢竟她老人家已是六十高壽,屬實難得。

我和司馬彥到的時候,御史府已門庭若市,又是一系列的跪拜高呼,吵得我腦仁疼,可我還是要保持得體的微笑。可惡的繁文縟節,進個門的事兒,搞得隆重盛大,我的臉皮子都笑僵了。

司馬彥在一片哄鬧聲中伸出手,握住了我的,微微收緊,安了我的心。

我抬眸看他,他嘴角掛著笑意低頭與我對視。今日天晴,光自頭頂傾瀉下來,他的臉仿若在白霧裡,精緻而美好。

他知道我還是難以適應這樣的排場,於是下了令讓他們各忙各去,又藉口要換身便服屏退左右,拉著我從客臥跳窗而出。

我驚呆了,沒想到堂堂一國之主居然……居然如此可愛!

他卻將手指抵在我唇上:「噓,別讓人發現了。」說著,還對我眨了眨眼睛。

心口酥麻不已,我咽了一下口水強自鎮定:「我們兩的裝束這麼打眼,想不被人發現很難吧?」

「跟我來。」他牽著我的手,左顧右盼,「我知道有個院落很是清凈。」

司馬彥帶我來的院落確實清凈,一眼望去看不到一個人影。看到一段牆面與其他的顏色新舊不一,我才想起這院落……

「這院落是蘇子衡平日裡讀書的地方,鮮少有人來。」我瞥了一眼那牆,「我之前同你說,將他家牆推倒了,喏,就是這一塊。」

司馬彥走向那面牆,還伸手摸了摸,復又打量我一番,笑道:「你小小一個人兒,力氣倒是不小。」

「那是自然,我從小便練武。」說著我擼起衣袖給他看手臂上的肌肉。

他一見我這般,便一個健步衝過來,將我衣袖放下道:「此舉在這,不妥。待我們回宮,夫人可毫無保留地對夫君我展示。」

我愣了一秒,望著他含笑的眼睛,臉頰一熱:「不……不必了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腳步聲,於是我拉著司馬彥躲在一顆大樹後,臉貼著大樹循聲望去。

喲,這不是我二姐黎霜霜和那個書呆子蘇子衡嘛。

只見蘇子衡朝我二姐作了個揖說道:「這院落便是在下平日裡讀書的地方,徐步至此黎二小姐應是累了,不如去那亭中歇歇腳吧。」

我二姐抬袖掩住嘴角,嬌羞一笑點頭:「好。」

噫……雖說我二姐熟讀四書五經,也精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實打實的名門淑女,可也不妨礙小時候與我爭執將我打得哭爹喊娘,如今看她這般嬌羞模樣,實在是有些唏噓。

是了,我二姐與我一樣自小習武,只是年歲漸長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讀書上,書呆子怕是不知道這一出吧。

他們二人往亭中走去,時不時目光對視,還要各自別過臉去,明明兩人的臉已紅成二月里開的花兒,卻還都端著架子文縐縐,讓我看得著實心焦。

我恨不得變出一根繩子來,將他們兩個面對面捆綁在一起,好讓他們能明白對方的心意,促成一段姻緣。

二姐走上台階時不知怎的被裙角絆了一下,往前撲了過去。此時的蘇子衡反應倒是快,我還未驚呼出聲,他迅速伸手抓住了二姐的手臂,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二姐便一頭撞上了他的胸膛。

我提起的一顆心落了下去,嘴上不免調侃一句:「沒想到這蘇子衡平時呆呆的,關鍵時刻也挺帥。」

然後我感覺腰上一緊,一隻強有力的手臂將我箍緊,耳畔傳來熱乎乎的氣息。司馬彥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耳朵:「你方才……夸誰帥,嗯?」

我僵著身子慢慢挺直腰背,顫著聲道:「自然是夫君你……帥!」

他聞言,另一手輕輕捏住我的下巴,將我的臉轉向他,然後低頭狠狠吻下來,離開時還不忘咬了一下我的唇。

「黎泱泱,你心裡只能有我一個人,知道嗎?」低啞的聲音如同幾根輕巧的手指,撥動著我的心弦。

我抬手撫著被他咬得酥麻的嘴唇,點點頭:「司馬彥,你心裡也只能有我一個人。」

他將我擁進懷裡:「我司馬彥,此生不負黎泱泱。」

我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餘光瞥見二姐和蘇子衡依然維持著方才相擁的姿態,像兩個呆子一樣四目相對著,臉上是震驚,害羞和歡喜。

於是我拍了拍司馬彥的背說道:「不如就給我二姐和司馬彥賜婚吧,任他們兩個自己發展的話,怕是要相處個幾百年才能開竅。」

司馬彥點頭應著:「好,回宮就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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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司馬彥眼神交流後,決定輕悄悄離開,不打擾亭中那一對含情脈脈的木頭人,不曾想阿楠正尋我而來,見到我與司馬彥,便欣喜喚道:「皇上,娘娘,奴婢可找到你們了!」

我扶額抬眼去看亭中的那兩位,他們轉過頭來,瞳孔同步放大,隨後各退後一步,彼此分開距離,臉瞬時便紅了。

「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蘇子衡低著頭結結巴巴,「還還還望……黎二二小姐切勿見怪。」說完又朝我跟司馬彥跑過來,行了個大禮,「臣蘇子衡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二姐這才神思恍惚地過來請安,我趕緊扶住她:「咳,那個,我跟皇上正巧路過,二姐和書呆……蘇公子不必拘禮。」

蘇子衡雖低著頭,卻還是悄悄瞥了一眼二姐,眼裡的柔情蜜意怎麼都藏不住。二姐澤羞紅著臉,也將頭低著雙眼盯著地面,嘴角卻掛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的小手指動了動,悄悄勾住司馬彥的,然後送給他一個眼神又去瞥了二姐和蘇子衡幾眼。司馬彥心神領會地點點頭,將我的手指微微勾緊。

「阿楠,你找我跟皇上可有什麼要緊事?」我問阿楠。

阿楠撓了撓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方才見到大公子與姜家大小姐遇上,像是要吵起來了,便想來尋娘娘你。」

她口中的大公子自然是我大哥黎蕭,而江家大小姐自然是姜若蘭。

「今日蘇家祖母生辰日,他們怎會這樣沒分寸呢?走,我們去看看。」我說著拉起司馬彥的手就走,他很是配合,反手用力將我整個手都包裹在他的大手裡。

二姐和蘇子衡回過神,也相視一笑跟了上來。

我們到的時候,姜若蘭正將手中一個荷包砸向大哥:「黎蕭,你太過分了!我這上面繡的是鴛鴦,不是鴨子!」

大哥一側身,眼疾手快地抓住那荷包翻看了一下,感嘆道:「你瞧這針腳,歪歪扭扭,勉強看出個鴨子樣來已是不容易,怎的還能說它們是鴨子呢?」

我看姜若蘭都快哭了,心中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大哥可真是一根筋,半點圓滑的話都不會說。

見姜若蘭不語,他換了話題:「你那日丟的雞腿豬肘子,我讓人烹制了,味道是真不錯,感謝感謝!」

姜若蘭再也憋不住,一邊哭著一邊大喊:「胖死你胖死你!」

大哥嘖嘖兩聲搖搖頭,忽的衝過去一把攬過姜若蘭的腰,然後腳尖一點飛身上了屋頂。

姜若蘭嚇得花容失色:「你幹什麼!放開我!」

大哥聳聳肩:「放開便放開。」說著鬆開手,又退了幾步,與姜若蘭隔了約莫兩尺距離。

姜若蘭小臉煞白,張開雙手保持平衡,又不敢往下看,說話都帶著哭腔:「黎蕭……你把我送下去。」

大哥嘴角勾起一抹笑:「姜大小姐,男女授受不親,方才在下多有得罪,現下可不敢再造次了,你還是自己下去為妥。」

「我……我不會武功,這麼高我不敢下……嗚嗚嗚。」看得出來,姜若蘭是真的怕,身子輕顫著卻不敢有太大動作,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堂堂宰相千金,就沒有學一些防身的功夫嗎?」大哥疑惑。

「啊——」原本想朝大哥走的姜若蘭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眼見著就要摔下去。

我本能反應就要跑去接,大哥快我一步飛身過去,接住了他,然後又翻身上去在屋頂穩穩落地。

姜若蘭閉著眼,雙手緊緊摟住了二哥的脖子。

我原先還想著替姜若蘭策劃一場美救英雄,不曾想被我大哥搶了先,上演了英雄救美的橋段。此刻,他兩正四目相對著,姜若蘭小臉通紅,柔情似水的雙眸中愛意綿綿,不知道我大哥能不能在此刻開竅。

我們一行人站在不遠處,誰也沒有出聲去打擾他們,直到大哥漫不經心地說:「看夠了嗎?我帶你下去。」

我就知道,這個榆木疙瘩想要自己開竅太難!於是我飛身上去,拍了拍大哥肩膀:「喲,大哥,跟未來大嫂在屋頂幹嘛呢?看風景?」

姜若蘭猛然抬頭看我,臉更紅了。

大哥則對我微微一笑:「三妹你來了,沒有看風景呢……」忽然他一愣,「什麼,什麼大嫂?三妹不可胡說,平白污了姑娘的名聲。」

「你瞧瞧,跟人姑娘摟摟抱抱的,還怕污了她的名聲?」

「不是。」他鬆開姜若蘭慌亂解釋道:「我只是一時玩心起,不是有意要……」

姜若蘭見他鬆開手,閉眼尖叫一聲,大哥只好又輕輕摟住她:「你別怕,別怕,我這就帶你下去。」

「誒,等等嘛。」我摁住他的手臂,「這樓應該是蘇府最高的一幢,就在這屋頂看看片刻風景,也不錯。」說著我往下看了一眼,對著司馬彥揚了揚下巴,司馬彥立馬心神領會,飛身上來。

「皇,皇上!」大哥更慌亂了,雙手揮舞在空氣里,不知道放哪裡好。

姜若蘭也是爭氣,適時地軟了下來,將大哥脖子上的雙手拿下來,一把摟住了大哥的腰:「黎大哥,我怕。」

大哥臉漲得通紅:「那……那便不看風景了?」

「要看。」姜若蘭摟得更緊了,一雙含淚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大哥。

大哥沒辦法,只得耐著性子哄道:「好好好,那你看,我扶著你便是。」

我與司馬彥對視,他伸過手來揉了揉我頭頂的發,低聲道:「夫人,可要夫君扶著你的腰啊?」

「自然是要的。」我眨眨眼,捏了一把他腰間,然後將他摟住,他也順勢將我拉進了懷裡。

看得出來,下面的蘇子衡很是羨慕,他看一眼二姐,嘆了口氣道:「只是可惜在下不會輕功。」

二姐嬉笑一聲:「我會呀!蘇公子也想上去看看風景嗎?」說著也不等蘇子衡回答,便一把摟住他的腰,雙腳一踮飛上了屋頂。

蘇子衡一臉敬佩地望著二姐,待腳一落地,便恭恭敬敬行個禮:「在下謝黎二小姐相助。」

「客氣什麼。」我逗他,「未來姐夫。」

「嗯?」蘇子衡驚詫抬頭,又轉頭去看二姐。

二姐雙眼瞪著我,嗔怪道:「三妹不許胡說!」

「泱泱可沒有胡說。」司馬彥清了清嗓子,「等朕回宮,就給你們兩賜婚。」

他們二人瞬時面面相覷,隨後蘇子衡勇敢了一回,答道:「子衡謝主隆恩!」

二姐嘴角微微上翹,卻還是福了福身子,沉穩道:「臣女謝主隆恩!」

我看到姜若蘭一臉羨慕,於是提議道:「要不,給另外一對也賜婚了吧?」

司馬彥看了一眼大哥驚慌失措的臉,笑著道:「看來你大哥還未看清自己的心,便再等上一段時間吧。」

我點頭:「行,再看看。」

這時有婢女過來,在下面行了個大禮道:「皇上,皇后娘娘。生辰宴即將開始,老爺請各位過去入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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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和司馬彥坐鎮,蘇府熱鬧非凡,壽星被人攙扶著來給我和司馬彥敬酒。

老太太今年六十,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諸多痕跡,卻仍擋不住她的春風滿面。從儀態及談吐來看,依稀還能辨認出她年輕時的風姿。

「皇上與皇后娘娘今生必然能琴瑟和鳴,白首偕老。」她說著哆哆嗦嗦從懷裡掏出一方疊起來的帕子遞給我,「這根白玉蝴蝶簪跟了老身大半輩子,今日贈予皇后娘娘,還望你不要嫌棄。」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見她一直維持遞東西的姿勢,只好伸出雙手恭敬接過。

「你與皇上送老身的玫州山水刺繡,老身很是歡喜。」老太太說著還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淚。一旁的嬤嬤掏出帕子給老太太擦淚,哄道:「老夫人莫傷心,您若是思念玫州,挑個時日奴婢陪您回去看看。」

老太太揮揮手:「不看咯,我這副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了。」她嘆了一聲,深深看了我一眼:「你們年輕人啊一定要珍惜當下。」

我鄭重點頭:「謝祖母教誨。」

我本就不在意稱呼,且與蘇子衡平輩,跟著喚一聲祖母不為過。

老太太雙目含淚情難自已,對我點點頭,就被嬤嬤扶著進裡屋去了。

我將那帕子打開,白玉蝴蝶簪晶瑩剔透,頭部的那隻蝴蝶栩栩如生,躍躍欲飛。

「真好看。」我的指腹撫著簪子感嘆道,「極少見到這般品質的白玉。」

「夫人若喜歡這些,不如尋個時間親自去國庫挑選,裡面多的是品質上乘的玉器首飾。」他俯首過來,「只不過,都沒有這蘇府祖母割愛贈予你的這隻玉簪來的珍貴。」

自然是不同的,這隻玉簪里一定藏了祖母許多的思鄉情愫吧。

「你真以為我是喜歡珠寶首飾的俗人嗎?」我斜睨他,「成婚那日你送我房裡的十幾箱金銀珠寶都沒動過呢!」

他抬手掩住唇角笑道:「我自然知道夫人不是這樣的人。那些珠寶便留著吧,待往後你我浪跡江湖沒盤纏了,可以折回取一些維持生計。」

他雖臉上帶著笑意,可語調卻沒有半分玩笑之意。這個男人,他是真的願意與我去浪跡江湖的。

「你知道什麼呀,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愛珠寶首飾這些俗物。」

我說著朝他遞了個眼色,他並無半分惱怒,而是在桌底下尋到了我擱在腿上的手,握緊。

「不管你是怎麼樣的人,我都愛。」

酒足飯飽,回到宮時已是深夜,卻沒料到,一入宮門司馬彥就被太后遣人喚了去。

我與阿楠回了鳳梧宮,剛踏入宮門,春意一臉焦急地迎上來:「娘娘,您回來了,樊城公主今日入宮,現下正在您房內等著,已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了。」

「她來找我做什麼?」我不由覺得好笑,「素未謀面的,她倒是有耐心等那麼久。」

春意微微皺著眉毛:「娘娘,這公主可不是好相與的,這一個時辰內,杯盞摔了三個,宮女罵了兩個打了一個……」

「什麼?」聽到這,我心口湧上一口怒氣,「她初來乍到的,還跑我宮裡來這一出?摔我杯盞不要賠錢嗎?打罵我宮裡的人,她怎麼敢的?」

我原想著,一城公主,怎麼著也該懂些禮節,哪知一入宮就來給我下馬威,真當我黎泱泱吃素的?

我火急火燎地趕過去,那公主穿著藏青色樊城服飾正坐在我梳妝檯邊把玩著一支金簪。那金簪是我娘給我的陪嫁之物,我平日裡都是輕拿輕放,她卻漫不經心地在指間轉來轉去。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上我,濃眉大眼的模樣倒是不錯。

「把簪子放下。」我冷聲道。

她停下手中動作,卻將簪子握緊,走向我,一面上下打量我:「你便是黎泱泱吧,我道是什麼樣的美人,不過如此。」她垂眸,嘴角含一抹譏笑,「就這麼只金簪也緊張成這樣,可見是上不得台面的,我真是白等了。」

我冷哼一聲:「那你沒事幹嘛自作多情,我讓你等了嗎?」

「你!」她氣得面色發白,「這破簪子,還給你!」

她嘴上說著還我,手卻往後用力一拋,我急忙飛身過去,在空中捏住,又借力近處的柱子雙腳一蹬,飛到她面前穩穩落地,然後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啪!」清脆響亮,悅耳動聽。

「你,你!你敢!」她的臉瞬時就紅了。

「我做都做了,怎麼不敢?」我將那簪子遞給身旁的阿楠,「你這般無理野蠻闖我寢宮,摔我杯盞,打我的婢女,誰給你這麼大的臉?你這樊城公主,可真是給樊城丟盡了臉面。子不教父之過,看來你父親也是個毫無禮數的渣滓。」

她怒目瞪我,握拳的雙手顫抖不已:「你別太囂張,你這皇后也做不了幾天了。」

「囂張?我不過是禮尚往來,怎麼能說是囂張呢?皇后之位我不在意,但你摔了我的杯盞,打了我的人,總要給我賠償。」

她氣到大喘氣,眼裡隱隱含了淚光瞪著我,我冷著一張臉瞪了回去。

終於,她摘下手中的珠串朝桌上一丟:「這串瑪瑙價值千金,賠你的損失綽綽有餘了吧?」

我將那瑪瑙串拿起一瞧,一粒粒瑪瑙光滑潔凈,鮮紅如血:「還湊合吧。」

她氣急,一跺腳轉身跑了。

「春意,你去裡屋拿兩樣值錢的首飾賞給那兩個被打罵的丫頭,安撫一下他們。」

春意得了我的吩咐,應了一聲便去裡屋尋了兩個鐲子來:「娘娘,您看這個可以嗎?」

我點點頭,又問阿楠:「阿楠 ,你知道秋天什麼東西最惱人嗎?」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

我嘴角一彎:「你去御花園捉些蚊子來,秋天的蚊子最是狠毒。」

「娘娘要蚊子做什麼?」

「當然是送給樊城公主當禮物了。她遠道而來,我理應以牙還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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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阿楠打聽消息回來,說那樊城公主一夜沒睡好,臉上還被咬了好幾個包,起來又是尖叫又是丟東西,嚇得一眾貼身伺候她的樊城侍女跪了一地。

「哈哈哈……」我正喝著御膳房送來的粥,沒忍住笑,卻嗆到了,「咳咳咳……」

春意趕緊過來給我拍拍背:「娘娘,仔細身子。」

我擺擺手:「沒事沒事,我跟你們說,我黎泱泱的規矩就是,我的人不能被欺負。你們以後啊,挨打要反抗,打架比對方不要命,她就得怕你。」我說著拿起一塊栗子糕,「當然,我說的是實力相當的情況下,若是實力懸殊,可一定要謹記,打不過就腳底抹油,跑!」

春意輕笑了一聲:「娘娘說笑了,奴婢們怎敢跟人打架呢。」

夏蕁睜著一雙圓眼小聲道:「我們做奴婢的,只懂得受著,哪裡能反抗呢……」

我嘆了口氣:「沒有人天生就是奴婢的,每個人都是爹娘生養的,你們只是運氣不好罷了。」投胎啊,是門技術活。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世道像來是不公平的。

「你們也別難過。」我咬了一口栗子糕,「唔,好吃……啊,就是,改日我尋個皇上得空的時候,跟他提一提放你們出宮的事。」

春意咬了咬嘴唇,一臉擔憂:「可是,這皇宮的規矩是,宮女滿 25 才能出宮……」

什麼破規矩,等到了 25 歲離宮,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熬成了老姑娘,往後再要有一門稱心的親事可就難上加難了,這不是耽誤人嗎?

「在這鳳梧宮,我就是規矩。」我拍拍胸脯保證,「你們的事,包在我身上。」

司馬彥說,等他處理完這些瑣事,會跟我一起去浪跡天涯,臨走前我為春意她們爭個恩典不是什麼難事。

春意和夏蕁向我謝了恩,我又用了些早膳,就讓阿楠跟我一起去御花園走走。

皇宮的吃食養人是真的,我才沒來多久,就覺得腰身圓了一圈。我摸著滾圓的肚子,正在鵝卵石鋪就的路上緩慢踱步,迎面碰上了神色匆匆的司馬彥。

「泱泱!」他快步走來,「我正要去鳳梧宮。」

其實我是有些不開心的,這兩天他不是在太后宮裡就是被樊城的來使牽絆住,怎麼都脫不開身到我宮裡。

「皇上是想去我宮裡用早膳嗎?晚了,我都吃完了,這不在御花園散步消食呢。」

他不由分說地牽起我的手:「這幾日,委屈你了。」說著他貼近我耳畔,低聲道,「待我處理完樊城和親之事,便帶你遠走高飛。」

我抬眼,對上他清朗目光,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好,我等你。」

他也笑了,只是眼角眉梢都是疲憊。

身後有小太監腳步匆忙地上前來,臨近了「撲通」一跪:「皇上,太后請您去一趟鳳寧宮。」

司馬彥的眉頭緊緊皺起來,非常不悅:「母后是一刻不讓兒臣喘息。」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既然母后差人來,必定是有要事,你便去一趟吧。」我面上裝得大度,心裡卻慪氣不已。

本來,別的女人來跟我搶男人就已經讓我很不爽了,更何況這事還是太后一手安排。這幾天更是過分,總覺得是在針對我,不想讓我與司馬彥相處,便日日尋由頭將他喚去鳳寧宮。

司馬彥輕輕嘆息一聲,將我的手緊緊握了一下,便轉身往鳳寧宮方向去了。

「阿楠。」我喚她,「你去鳳寧宮給我盯著樊城公主和太后,看她兩是不是要出什麼么蛾子。」

阿楠領命去了鳳寧宮,我和春意夏蕁繼續漫無目的地在御花園逛著,沒走多久就看到個熟悉身影。

我走近,訝異道:「大哥,你怎麼在這?」

我大哥黎蕭是御前侍衛,平日裡在御前較多,偶爾也去巡視一下城門,如此清閒地在御花園對著一隻荷包發獃,我倒是頭一次見。

大哥聞言抬頭,見是我,主動交代了緣由:「皇上方才派人來同我說,你這會正在御花園消食,要我即刻趕來,護你周全。」

「我在這御花園,能有什麼危險?皇上他多慮了。」

「昨日那樊城公主不是找你麻煩來了嗎?」他嘴上卻這麼說,面上全無擔心之態,「皇上這兩日被樊城使者與太后糾纏著,便命我來護著你。」

我不置可否聳聳肩:「大哥覺得,我需要人護嗎?」我說著雙手握拳,將指關節捏的「咔咔」作響。

關心則亂,司馬彥怕是忘了,我爹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作為他的女兒,自小習武,若是大哥不參與,我十歲便已打遍琳琅街無敵手,區區一個樊城公主,能奈我何?

「唉,我也跟皇上說了,可他就是不聽啊。」他瞥了一眼手上的荷包,幽幽道:「大致,在男人眼中,自己愛的女人永遠都柔弱不能自理,需要人時時護著。」

「大哥……你這好像不太對勁。」我上前一步拿過那藏青色荷包,「這荷包,哪裡來的?」

大哥的目光隨著荷包移動:「三妹,我好像病了……」

「什麼病?」

「相思病。」

見他如是說,我心頭一喜,翻看了一下荷包,終於找到背面右下角一個小小的字:蘭。

「小妹我掐指一算,大哥這相思之人,應該是姜若蘭吧!」

大哥有些不好意思,耳朵都紅了:「嗯。」

「她是真的柔弱,你可得護好她。」姜若蘭自小就是嬌生慣養,也沒有半分功夫在身上,是實打實的世家大小姐。

雖說脾氣驕縱了些,但也不是講不通道理的主兒,她當日能放下身段、尊嚴來給我送禮求助,就可看出她的天真率直。她若能跟我大哥成一對,還能緩和黎府與姜府多年劍拔弩張的關係,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原來從未想過,會遇見這麼一個人,面對面,連話都不知該如何說。」很難想像我的直男大哥有一天會有這樣的煩惱,「想去找她,卻又不知該尋個什麼由頭。」

「想見一個人何須什麼由頭,你想見她便是由頭。」我忽然想起姜若蘭送我的禮物,「大哥,我幫你尋個由頭。前些日子,姜若蘭送了我一隻寵物,身上黃白相間的,說是叫虎豬,那額頭上還有個工整的『王』字,這些天養起來,它身上的毛長了,洗了幾個澡額頭跟身上的染料也都掉了色,成了一隻正兒八經的豬。」

大哥憋著笑:「這玩意我知道,她是不是琳琅街買的?」

「對。」我也憋笑,「如今這豬我是沒精力養了,一會我讓人取來,你代我還給她吧,你們也可以趁此機會見一見,聊一聊。」

大哥滿眼愛意瞥向手中的荷包,低低道:「真是個小傻瓜。」

我聽在耳里,既欣慰又心酸。

嗚嗚嗚,我的大哥、二姐一個個都兩情相悅沒有情敵,我卻還要在這個鳥籠一樣的皇宮裡跟別處來的狗屁公主搶夫君,呸!

回到宮中,我就差人將姜若蘭送的「虎豬」給大哥送了去。

正巧阿楠也從鳳寧宮回來,我迫不及待地問她:「這麼快就回來了,是有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阿楠喘著粗氣,兩條眉毛擰在一起,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太氣人了!」

有多氣人呢?太后和樊城使者不僅每天變著法地將司馬彥留在鳳寧宮中議事,還時不時給樊城公主與他製造偶遇的機會。

樊城公主也真是多才多藝,一會獻唱一會獻舞,還得敬酒拋媚眼,嘴叼鮮花騎馬射蘋果,花式撩司馬彥,十八般武藝統統使了出來,也就差胸口碎大石了。

令我心安的是,司馬彥對她的各種獻媚無動於衷;令我火冒三丈的是,太后居然與她商議對司馬彥下春藥,準備生米煮成熟飯。

這我能忍?我氣得一拍桌子:「老娘還沒跟他煮成熟飯呢,她們想得美!」

春意大驚失色:「娘娘!」

我一瞧自己現下的模樣,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一手因為拍桌子太疼而瘋狂甩動著,確實不太雅光。

於是我收斂了一下行為,整理了一下頭髮,問阿楠:「她們打算什麼時候實施下藥?」

「就在今晚。」

「今晚?那樊城公主臉上都是蚊子包,她也不怕嚇著司馬彥?」我翻了一個白眼。

阿楠小嘴一撅:「這算什麼,左右就是個不要臉。連下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想出來了,她還要這臉何用。」

阿楠說的在理,更何況大晚上,燭火明明滅滅。司馬彥原就不會仔細瞧她,她將胭脂水粉抹得重一些,是全然看不出那些蚊子包的。

我對春意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離我近些:「春意,你一向是我宮裡最穩重的,你將樊城公主居所的侍女都去買通,也無需他們做什麼事,只要聽到不該聽的看到不該看的統統裝聾作啞便是。」

春意瞭然地點頭:「樊城公主對那邊的姐妹本就不良善,她們皆是謹言慎行,到時奴婢再提個醒兒,保管他們每個人把自己的眼睛嘴巴耳朵都管得嚴嚴的。」

「那我便放心了。」我頓了頓,「去提醒的時候還是帶些珠寶首飾過去,算是我一點心意。」

「是,娘娘。」春意應下。

「其次要解決的是樊城來的那兩個貼身侍女……讓人頗有些頭疼。」

夏蕁上前一步:「娘娘,她們雖是樊城公主的貼身侍女,可吃食卻不與公主一起,要從她們的飯菜下手,不是什麼難事。」

我看著夏蕁笑得一臉姦邪:「好夏蕁,這事那就麻煩你了?」

夏蕁眼中一亮:「給那兩人送飯的秀玲是我好姐妹,這個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保管她們今晚沒法出現在樊城公主身邊。」

我心中又一顆石頭落下,阿楠有些焦急地問我:「那我做什麼?」

「阿楠。你的任務最重了,晚膳前你找個機會將那樊城公主綁了,隨意找個鳳寧宮的耳房關進去,等第二日再放她出來。」

阿楠激動地搓了搓雙手:「阿楠領命!」

午膳過後,春意與夏蕁開始行動,阿楠在樊城公主又跑去糾纏司馬彥的時候,給我偷了一套樊城的衣服來。

夜色漸濃,我穿戴好樊城衣物便孤身一人往鳳寧宮出發,還戴了塊面紗以防路上有人將我認出。

路上出奇地靜,也沒瞧見什麼人。想來也是,這個點大家應該都在用晚膳呢。

我立在鳳寧宮西牆之下,等阿楠給我信號。

沒多久,阿楠便來了,她趴在牆頭喚我進去,我輕輕一躍就到了院牆內。

「搞定了。」她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這個樊城公主也不笨,換了侍女的衣物進去,敬了皇上一杯酒才又出來。」

「她出來了?」

「嗯,出來沐浴,真是夠不要臉!」

「呸!」我壓著嗓子啐了一口,「我知道怎麼做了,你去看好她。」

「嗯,她已經被我敲暈,我去拿身衣服給她換上,免得有辱斯文。」說完,阿楠便悄無聲息地走遠了。

我一想到那樊城公主赤身裸體便被阿楠一把子敲暈,又關去了偏僻的耳房,就忍不住想笑。

只不過,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司馬彥已飲下有藥的酒,我得趕緊去把他弄出來。

司馬彥所在的房間門口有兩個侍衛,我低著頭走到跟前行了個樊城禮。他們回了禮,目不斜視將門打了開,我進門後他們又輕輕將門關上了。

室內點了幾盞燭火,暖色的光將環境照得異常溫馨。

司馬彥趴在桌沿,一桌子精美的菜肴沒有動過一筷子。

我輕手輕腳過去,看到司馬彥閉著雙目,仿若睡著了一般。

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點一點他高挺的鼻子,誰知他竟猛然睜眼,一手抓住我的手腕,一手伸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可知,謀害朕,是什麼下場?」他的眼神銳利可怖,他的聲音比冬日裡的冰凌還要冷。

我被掐著脖子,艱難開口:「是……是我。」

他眼眸一動,鬆開手的同時,取下了我的面紗。

「泱泱!」他如釋重負,「竟是你!」

「咳咳咳。」我壓著嗓子輕咳,生怕被門外的兩人聽到,「是我。」

「你怎的如此莽撞?」他一把將我撈過去抱住,「我若是下手再重一些,傷了你可怎麼才好?」

「自己夫君要跟別的女人生米煮成熟飯了,我怎麼坐得住?」我氣得拿小拳拳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悶哼了一聲,我抬頭皺眉看他:「你這戲演的有些過了吧?我刻意放輕力道了!」

他卻左顧而又言它:「我不會與其他女人,生米煮成熟飯。」

「今天若不是我趕來,你不就要與那樊城公主……春宵一刻了!」

「不會。」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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