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上鉤了。】
剛向我告白的男友給他的情人發消息。
兩人謀划著怎麼謀我財害我命。
背對著他,我也給我媽發了條消息:
【放心,這次魚兒終於上鉤了。】
撒了這麼久的網,我也是時候收網了。
1
我生日這天,徐斌突然向我告白。
燈光璀璨下。
他單膝跪地舉著一束紅玫瑰。
英俊年輕的臉上滿是深情:
「嚴嘉樂,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徐斌的朋友在周圍起鬨。
我捂著嘴,眼角眉梢全是驚喜。
雖然我跟徐斌認識才一個月。
天知道我等這一刻有多久了。
沒有任何矜持,我飛快地點點頭。
人群中有人打趣:
「還是我斌哥魅力大啊,這麼快就拿下嫂子。」
「看嫂子這迫不及待的樣子,怕是等急了吧。」
「女人三十如狼,你說能不急麼?」
周圍一片鬨笑。
幾句話看似玩笑,卻飽含惡意。
只因我比徐斌大八歲,還帶著一個女兒。
他的這些朋友向來看不上我。
覺得我配不上徐斌。
徐斌年輕帥氣。
以他的條件,不乏年輕優秀的女孩子追。
可偏偏看上我這個年紀比他大許多的單親媽媽。
我唇角笑意不變,恍若未覺其中的惡意。
倒是徐斌上前摟住我,佯裝生氣罵道:
「都給我閉嘴!瞎說什麼呢。」
而後又討好地拉住我的手:
「姐姐,這群渾人喝多了,你別跟他們計較。」
我大度地擺擺手表示理解:
「他們都是你的朋友,我不會計較的。」
「今晚全場我買單,你們好好玩。」
包廂內一片歡呼。
不少人朝徐斌擠眉弄眼。
無非是誇他好手段,把我吃得死死的。
我這麼給面子,徐斌面上也很得意。
看向我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深情。
我也舒了口氣。
好不容易等來他這條魚,可不能讓他跑掉。
2
我們這一族,祖上受到過詛咒。
族人生來就活不過三十歲。
歷經百年艱辛,終於找到了破解之法——借壽。
但借壽終歸是違背天理。
所以通常我們只會向大惡之人借壽。
作惡多端的人,不在天道保護中。
然而大惡之人不常遇到。
所以我們只能鑽空子先借一點壽熬過死期。
我的前夫就是我鑽的空子。
原本我只打算借一點壽。
他卻為了吃我家絕戶,想害我一胎兩命。
於是我不再手下留情。
借光他所有的壽命。
前夫死後,我的生活本該歸於平靜。
可前夫的一個遠方親戚徐姑卻打破了這份平靜。
她不僅認出我是借壽女,還知道我們這一族的詛咒。
這讓我起了莫大的興趣。
等我解決好手上的事去找徐姑。
她卻如同水滴墜海消失無蹤。
我找了她三年都沒有消息。
直到我遇上徐斌。
3
我跟徐斌相識於一個月前。
我帶著女兒彤彤如往常般在小區廣場上玩。
只是低頭回消息的空隙,彤彤就被搶了玩具。
一對面生的祖孫倆圍著彤彤拉扯:
「你一個小丫頭玩什麼玩具車?這是給男孩子玩的!」
「我們家耀祖看上你的玩具那是給你面子,還不給我撒手!」
彤彤捏著玩具死死不放。
因為用力,臉色憋得通紅:
「這是我的玩具,你憑什麼搶我的!」
「死丫頭!給我們家耀祖玩玩怎麼了?」
老太婆不耐煩,上手就要推彤彤。
我氣血翻湧,衝過去剛好接住彤彤。
確定彤彤沒受傷,我劈手奪回玩具車。
當著老太婆的面幾腳踩爛,冷冷道:
「我們家的車,就是砸爛了也不給強盜玩。」
老太婆愣了幾秒,立馬跳著腳罵我:
「小賤人!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連個兒子都生不出,誰家倒霉娶了你這麼個斷香火的女人!」
我捂住彤彤的耳朵並不還嘴。
還笑著鼓勵她:
「罵唄,多罵點,只要你不嫌命長。」
我說的是事實。
沾染上我們借壽女的因果,當然要付出壽命的代價。
老太婆卻以為我在詛咒她。
三步並作兩步沖我撞過來:
「賤人!你還敢詛咒我!」
我又驚又怒,卻已經來不及。
只能盡最大的努力護住彤彤的頭。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
一個年輕男人飛撲過來接住了我。
他扶著我和彤彤起來,關切地問:
「沒事吧?」
我後怕地向他道了謝。
男人咧著嘴剛想擺手,卻疼得嘶了一聲。
我這才發現他手臂上漫延的血跡。
是救我時擦傷的。
於是顧不上老太婆,我拉著他要去醫院。
他卻一個箭步扯住想偷溜的老太婆。
「傷了人你還想跑?」
老太婆見事兒鬧大了,躺在地上一哭二鬧。
惹得不少人看熱鬧。
老太婆年紀大,又慣會倚老賣老。
圍觀的人紛紛勸我算了。
我只覺得可笑。
剛剛我們母女被欺負,可沒見他們跳出來。
只有救我的男人支持我報警。
這讓我生出了幾分好感。
最終,老太婆不情不願地向我道了歉。
我大度地擺擺手表示原諒。
反正她該付出的壽命我已經收到。
原本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英雄救美。
直到男人笑著向我伸出手: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徐斌。」
我唇角的笑意凝滯了幾秒。
很快面不改色地回握:
「你好,我是嚴嘉樂。」
徐,這可真是個讓人難忘的姓。
4
我跟徐斌認識的第二天。
他就以一見鍾情的名義開始追我。
而我也對徐斌的身份產生了興趣。
有「英雄救美」的濾鏡在,我會喜歡上徐斌也是理所當然。
於是順水推舟重新上演戀愛腦女主。
短短一個月,我和徐斌的感情突飛猛進。
告白這件事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我沒想到徐斌這麼等不及。
上一個急不可耐的,是我那想吃我家絕戶的前夫。
不巧,我讓他家絕戶了。
而這次……
我朝右邊偏頭,徐斌正低頭給人發消息。
一束燈光恰好探過來。
雖然徐斌警惕地按滅了手機。
可我還是眼尖地瞥到幾個字。
【……魚兒上鉤了……】
我唇畔的笑意更盛。
對面那人,會是讓我找了三年的徐姑嗎?
不怪我會這麼猜測。
徐斌不經意露出的馬腳,都跟徐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按照年紀,二十出頭的徐斌多半是她的兒子。
如果真的是她……
想想就讓人期待。
我低下頭,給我媽也發了條消息:
【放心,這次魚兒終於上鉤了。】
……
告白的第二天。
徐斌就跟我商量,想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我現在住的地方離公司太遠了。都沒有時間來找姐姐。」
他有些苦惱地摸了摸鼻子:
「要是我們住一起,我就可以每天照顧姐姐,還能幫姐姐趕走壞人。」
徐斌揚了揚健壯的手臂。
我不由笑出了聲。
這種鬼話騙騙年輕的小女孩就罷了。
在追我前,徐斌肯定調查了我的情況。
畢竟我現在住的大平層,位於寸金寸土的 H 市的市中心。
不僅交通便利,房子的價格也不菲。
看來徐斌不僅對我別有所圖,還盯上了我的財產。
第一步就是想軟飯硬吃,白住我的房子。
然而我面上不顯,只笑著誇他可愛。
「所以姐姐你同意了嗎?」
徐斌趁機追問。
我笑盈盈點頭:
「好啊。有你在我身邊,我再也不會受人欺負了。」
當天下午,徐斌就搬進了我家。
到了晚上。
他特意做了一頓大餐。
不得不說,徐斌的廚藝不錯。
堪比外面那種幾十年的大廚手藝。
我跟彤彤全程埋頭苦吃。
晚飯結束後,我先給彤彤洗了澡並哄她睡著。
從彤彤房間出來,徐斌正在浴室門口等我。
他舉著沐浴露朝我暗示:
「姐姐,我來幫你搓背吧。」
說完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把我拉進浴室。
然而下一秒,我卻把他推出去。
隔著門縫我搖了搖食指:
「今天不行哦。姐姐的親戚造訪。」
徐斌眸色沉了沉,很快恢復正常。
他拉長了調子,語氣乖巧又委屈:
「那好吧。我去幫你煮紅糖水。」
關上浴室門。
我眼裡泛起冷意。
想起幾分鐘前在手機監控看到的畫面。
在我陪完彤彤出來前。
徐斌打開沐浴露的瓶子,摻雜了些東西。
徐姑這對母子,果然來者不善!
5
我重新開了瓶新的沐浴露。
那瓶異常的沐浴露將會送出去檢測。
從浴室出來後。
徐斌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落在我的手臂上。
我不動聲色,笑著問他:
「怎麼,我身上沒洗乾淨嗎?」
徐斌端著一杯牛奶放在我手邊:
「沒有。我是覺得姐姐的手臂又白又好看,所以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
他說著說著,突然上手摸過來。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徐斌捧著我的手臂。
他的眼神看似痴迷,卻像探照燈一寸一寸掃過我的肌膚。
可我的手臂,無論怎麼看都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除了更白一點。
我借著拿牛奶的動作,甩開了他的手。
「別人是手控,你還與眾不同是個手臂控。」
我嗔笑道。
徐斌也順勢笑著跟我打哈哈。
這場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
然而我心中的疑慮卻更深。
徐斌他,想在我身上找什麼?
6
隔了一周。
徐斌突然提出要帶我去泡溫泉。
他朋友新開了一個溫泉山莊。
新店開業,作為朋友的他自然要去捧場。
想到最近縱慾過度,泡泡溫泉也不錯。
於是我開心地收拾好行李。
到了山莊。
徐斌的朋友特意給我們留了一個包廂。
我正準備下水,徐斌攔住了我。
他從托盤上拿起一瓶精油:
「姐姐,我幫你抹點精油推一下吧。這樣泡會更舒服。」
我有些好奇:
「你還會推拿?」
徐斌讓我躺在躺椅上,謙虛道:
「以前學過一點,姐姐你就躺著好好享受吧。」
徐斌確實謙虛了。
他這水平堪比外面的推拿館。
舒服得讓我昏昏欲睡。
就在我即將睡過去之前。
徐斌湊到我耳邊:
「姐姐的手臂也按一下吧,會變得更白嫩。」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徐斌已經將手上的精油抹在我兩條手臂上。
一股怪異的感覺自手臂躥入我的胸口。
手臂隱隱發熱,似乎有什麼即將顯現出來。
然而很快,這股不適感就被我鎮壓下去。
即便背對著徐斌,我也能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
緊緊盯著我的手臂。
可惜,他註定要失望。
隔了幾分鐘。
我的手臂依舊光潔白皙。
頭頂響起徐斌的喃喃:
「怎麼會沒有呢?」
我翻起身,一改方才昏睡的狀態。
眼神銳利地端視徐斌。
雖然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寶貝,你說什麼沒有?」
徐斌眼底閃過幾絲慌亂。
很快他鎮定自若道:
「我剛看到有個小飛蟲趴在你手臂上,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看看你,年紀輕輕的眼神就不好。」
「這是溫泉,哪裡有什么小飛蟲。」
徐斌勉強應付了我幾句。
接下來的時間,他一直坐立難安。
等他煎熬得差不多了,我才體貼詢問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處理。
徐斌立馬找了公司有事的藉口,起身離開包廂。
幾分鐘後,算著時間差不多了。
我也出門去找徐斌。
沿著長廊經過一處拐角的包廂。
徐斌果然在給徐姑打電話。
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語氣十分激動:
「你不是說把那個藥水塗上去,就能看到她還有多長壽命?」
「可那藥水根本沒用!她手臂上沒有那條紅線!」
「你就知道讓我等,我沒時間再等下去……」
我挑了挑眉,看來徐姑了解得挺多。
還知道我們借壽女一族能通過手臂的紅線判斷壽數。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徐斌喘著粗氣沒動。
於是我輕輕推開門,抬高音量:
「好哇徐斌,你是不是背著我找別的女人?」
徐斌被我的突襲嚇一跳。
驚慌失措下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搶走他的手機。
視頻還沒掛斷。
一個女人的臉清晰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瞪大了雙眼。
那是……
7
那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不僅跟徐姑長得不一樣,還比徐姑年輕許多。
看年紀和我差不多。
可三年前我見到的徐姑,是個中年女人。
怎麼會這樣?
難道是我弄錯了?
見我愣在原地,徐斌抽走手機,無奈道:
「姐姐,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這是我堂姐,她要來我們這裡看病,所以問我一些事兒。」
徐斌抬手朝視頻對面的女人揮了揮:
「英姐,這是我女朋友嚴嘉樂。」
徐英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僵著臉向我點點頭。
我敏銳地察覺到她對我的不喜。
不對勁。
這兩人肯定不是簡單的堂姐弟關係。
於是當著徐英的面,我攬住徐斌的脖子往他臉上親了一口。
「寶貝對不起。還不是怪你太招蜂引蝶。」
徐斌一臉寵溺地看著我。
我又向徐英道歉:
「英姐你能理解的吧。徐斌太招女孩子喜歡,我得把他看牢一點。」
雖然我面上是埋怨,可語氣卻是明晃晃的炫耀。
徐英果然沉不住氣。
臉上立馬黑沉沉的。
隔著螢幕,我都能感受到她眼底的嫉恨。
在徐斌想要掛斷視頻前。
她端起架子開口教訓我:
「樂樂是吧,我知道阿斌他很優秀,你愛他愛得無法自拔是人之常情。」
「可你畢竟是個女人,應當自重。」
「大庭廣眾摟摟抱抱像什麼樣子?」
「我要是你媽,高低得給你一個大比兜。不自愛!」
說完猶不解恨,她還啐了我一口。
眼看我臉上沒了笑意,徐斌慌忙掛斷視頻。
「我堂姐她就是個無知的農婦,你別跟她一般計較。」
徐斌嘴巴一張一合,焦急地向我解釋。
而我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中。
我跟徐英素未謀面。
唯一的交集就是徐斌。
剛見面她端起長輩架子羞辱我。
雌競的意味太明顯。
可誰家堂姐會跟堂弟的女朋友雌競?
屬實不正常。
而且我不會記錯,徐英獨特的嘶啞嗓音,跟徐姑如出一轍。
所以徐英,到底是不是徐姑?
8
「姐姐,你要是還生氣,我現在就把她拉黑,再也不跟她來往!」
徐斌拔高的音量終於拉回我的思緒。
我裝作被他勸動,緩和了神色。
「算了,她畢竟是你的姐姐。」
「既然她要來 H 市看病,不如讓她住我家吧。」
「我家的房子夠大。你也方便帶她去醫院。」
我打著為他著想的幌子試探。
徐斌神色猶豫不決。
為了逼徐英現身,我決定再加把火。
於是不經意道:
「生了病還是得早點去看,人生短短几十年,得愛惜自己的命。」
「命要是沒了,可什麼都沒了。」
徐斌渾身一震,不知道想起什麼。
他假裝為難地問我:
「我堂姐過來,不會打擾到你和彤彤吧?」
「放心,不會的。」
我笑著承諾:
「要是堂姐住得不習慣,我們再送她去酒店。」
徐英要住進來的事,就這樣定下來。
……
徐英住進來的那晚。
徐斌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