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什麼好呢?不如彈《夢中的婚禮》吧。」身側謝珩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不能激怒他。在眾人的圍觀下,我硬著頭皮彈了起來。
心事重重下,我一連彈錯了好幾個音。
一曲完畢,謝珩從身後圈住我,按住我的手指點,他是故意的。
我們離得很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上課鈴響了,圍觀的同學漸漸少了。
謝珩依舊沒有鬆開手的打算,後來還是同桌實在忍不住了,拉著我離開。
一路上,琴聲未絕,好像是在說,他要出手了。
18
沈遲的母親原本找到了一個匹配的腎源。
可是,醫院通知,對方家屬不願意再捐給沈遲的母親。
沈遲定定地立在原地,眼眶一下子紅了,他攥著醫生的袖子不住請求:
「醫生,家屬的聯繫方式可以透露一下嗎?我想再試試。」
穿著灰色風衣的謝珩就站在走廊盡頭,邪邪地笑著。
這一切都是他乾的。
趁沈遲問醫生一些病人的注意事項,我追了過去,到電梯旁邊,謝珩突然不見了。
樓梯間伸出來一隻手,我趔趄著剛被扯進去,謝珩就將頭抵在了我的肩上,筆挺的鼻樑不住蹭在我的側頸。
他說:「我好累,冉冉,讓我靠一會。」
累?耍陰謀的人也會累嗎?我在心裡冷笑不已。
我咬住牙,恨恨道:「謝珩,你到底要幹什麼,我知道上輩子加上這輩子我鬥不過你成嗎?我認輸了成嗎?」
「只要你離沈遲遠遠的,什麼都不會發生。」謝珩一派雲淡風輕。
我一巴掌想扇在他臉上,卻在空中被攥住了手腕。
手機鈴聲突兀響了起來,謝珩從我手裡搶了過去,直接按滅。
我想起沈遲前世的慘狀,又想到他紅紅的眼睛,眼前的魔鬼什麼都乾得出來。
我的雙手無力垂在身體兩側,任由他作亂。
門外是沈遲的聲音,可謝珩卻顯得更加興奮。
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魚,壓根翻騰不出什麼浪花,閉了閉眼:「謝珩,別再作惡了,我答應跟著你還不成嗎?」
19
謝珩答應我的事做到了。
沈遲母親成功做了換腎手術。
而我答應他的條件是不准和沈遲往來。
我開始躲著沈遲。
不再和他一起上下學。
也不再需要他補習。
每次見到他扭頭就走。
「溫冉,你在躲我?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回家的路上,穿著藍白色校服的少年單肩背著書包,目光清冽,臉色有些蒼白。
我捏緊了肩帶,還沒來得及說話,謝珩就開車來了。
「冉冉,怎麼不等我就走了。」
他開了車門下來,當著沈遲的面,攬住了我的肩。
眼見著沈遲臉色蒼白,謝珩還嫌不夠似的,低頭在我的側臉上吻了一下,他輕笑一聲:
「或許應該正式做個自我介紹,沈遲同學,我除了是學校的鋼琴老師,還是冉冉的未婚夫,我們馬上就要一起去美國了,這些你遲早都要知道的。」
沈遲臉上僅剩的一點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攥在車把手上的手青筋畢露。
謝珩根本不理會沈遲的反應,霸道地將我塞進車裡。
……
回家後,我媽聽到我不參加高考,要和謝珩一起去美國時,一臉震驚。
她沒有理會謝珩那些騙人的鬼話,偏頭看向我,眼裡都是疑惑:
「冉冉,你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了?之前你說過想在國內讀大學,物理成績現在也趕上來了,難道要這麼久的努力白費嗎?」
我克制住眼裡的濕意,低下頭:「媽,反正我不準備參加高考了,你看著辦。」
心裡想的卻是,只有謝珩離你越遠,你才會越安全。
說完,我就扭頭跑回了房間。
20
我不參加高考的消息,像一陣風一樣,傳遍了學校。
周莉莉以為我厭倦了沈遲,開始頻繁出現在他旁邊。
她玩厭了現在的男朋友,又纏上了沈遲。
放學後,大家都走了,我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
周莉莉帶著幾個不學無術的男生闖進了教室。
沈遲在做物理卷子,沒有給她一個眼風。
瞧我沒有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她矮下身子,坐在了沈遲的書桌上,邊嚼口香糖邊輕蔑地說Ťŭ̀₆:「沈遲,讓你當我男朋友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沈遲沒有說話,偏頭看了我一眼,誰知被周莉莉看到了。
周莉莉嘲諷道:「你別犯賤,溫冉的未婚夫都從國外回來了,她已經玩夠你了。」
「對不對啊,冉冉?」周莉莉蹦蹦跳跳跑過來,一副姐倆好的樣子勾住我的脖子。
我當然知道怎麼回事,周家最近搭上謝家,周莉莉也漸漸不把我放在眼裡。
可她好像忘了,溫家在這個學校還是說一不二的。
我面無表情甩開她的胳膊,冷聲道:
「周莉莉,你要是想被學校抓典型就直說,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有些事,我們最好自己消化,要是弄到父母那裡就不美了。」
周莉莉壓制住臉上的憤怒,帶著幾人匆匆走了。
我收拾好東西就要離開,卻被沈遲牢牢攥住了手腕。
眼前的少年眼尾泛紅,壓抑著情緒:
「你真的要去美國嗎?你說過,要和我去同一所大學的,是騙我的嗎?溫冉。」
我沉默了半晌,還沒等我說話,方慈忽然抱著書,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氣沖沖跑過來,擋在沈遲面前,推了我一把:
「溫冉,你已經有未婚夫了,別再勾引沈遲了,可以嗎?」
盯著方慈的臉,我有點想笑,我一向不是聖母。
「勾引?」我反問,推了回去,「你又是誰,輪得到你在我面前講話?」
見我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方慈咬了咬唇,紅著眼睛看向沈遲,泫然欲泣的表情。
「怪我一直沒有說清楚。」
沈遲的目光投向我,唇輕輕抿起。
方慈笑得跟花一樣,等待著沈遲對我的宣判。
「方慈同學,我對你沒那個意思,以前可能是我的某些行為讓你誤解了,現在跟你說聲對不起。」
我在心裡自動翻譯了一把:方慈,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的事。
沈遲啊,寒門貴子,又是一張眉目如畫的面孔,總想讓人把他藏起來,細細觀賞。
「現在能告訴我發生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沈遲朝我走近一步,擰緊了眉頭。
停頓半晌,我抿了抿唇,對沈遲微笑道:
「我們做個約定吧,等你考上清華的那天,我告訴你答案。」
21
我準備反擊了。
謝珩最近好像很忙似的,對我的看管逐漸鬆散。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去找他。
謝珩在書房裡,戴著防光眼鏡,在用英文下達命令。
等我站在他面前時,他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謝珩,我們能不能等我參加高考完再走,我真的不想讓我這三年的付出付之東流,就當是讓我體驗了。
「求你了。」
謝珩沒有立刻答應,他取下眼鏡,按了按眉骨,修長的手指敲擊在桌面上,他在權衡利弊。
我沒有逼他,繞過桌子,坐在他的大腿上,主動在他的唇上啄吻了一下:
「可以嗎?就當是滿足我的這個心愿了。」
早在上輩子我就發現了,謝珩好像很缺乏安全感,行為上的親近會讓他很開心。
果然,他緊繃的眉頭舒展,眼尾也揚了起來。
這是他身心愉悅的表現。
沉思半晌,他終於說了聲好。
我咬了咬唇,準備從他的懷裡退出,可腰上的力道沒有減輕,反而越扣越緊。
筆記本電腦啪的一聲關上,謝珩眸子裡的侵略性快要溢出來了。
我被他提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不行,我還小,你不能這麼禽獸。」我匆忙按住他的手,另一隻手趕緊攏好衣服。
謝珩被我逗笑了,從胸腔里發出悶悶的低笑:
「小傻子,上輩子你都 26 了,不小了,再說什麼我沒見過。」
我的臉登時紅了起來,他卻說:「我很想你,別拒絕我,好嗎?」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肩頭,我緊緊咬住牙腔里的軟肉忍著。
22
我雙手後撐在桌子上,衣衫凌亂。
門口忽然傳來響動,我和謝珩同時抬頭。
我媽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你們怎麼敢?
「衣服穿好,都給我滾出來。」
我媽坐在沙發上,氣得渾身顫抖。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面前,倒是謝珩,他沒有被發現的窘迫,甚至和我五指交扣,在我手心撓了撓。
「謝珩,你太放肆了。」
桌子被拍得震天響。
「冉冉本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提早行使我的權利有什麼不對。」
我媽來到謝珩面前,啪的一聲,謝珩的臉被扇得側了過去,白皙的臉上立刻有了紅印。
「你告訴我,溫冉今年多大,她才 17 歲,你想讓她未成年就懷孕生孩子嗎?啊?」
我媽用手指著我,對著謝珩怒吼道。
謝珩頂了頂腮幫,側頭看我的那一眼,是豁出一切的架勢。
我媽不知道,謝珩根本就是個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媽,是我主動的,你別怪他了。」
我擋在謝珩面前,張開雙臂,一副母雞護崽的架勢。
落在我媽眼裡,是我愛謝珩愛到無法自拔。
沉默片刻,我媽嘆了口氣,盯著謝珩警告道。
「我會和你爸爸商量,你和冉冉儘快結婚,但在溫冉成年之前,你們保持距離。」
說完,我媽就上樓了,應該是給謝珩的爸爸打電話去了。
一切都亂了,我幾乎心如死灰。
謝珩卻從背後擁著我,下巴抵在我肩膀處,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側頸,喃喃:
「冉冉,你知不知道,你護著我的時候我有多開心。」
許是見我沒什麼反應,謝珩捏著我的雙肩,轉過去。
一個很緊很緊的擁抱,緊到我的雙腳幾乎離地。
「冉冉,我愛你。」
聽著謝珩的情話,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露出冷笑。
他勢要讓我和他一同燃燒,一個熱辣的法式長吻。
當晚,我將牙齦刷到出血。
23
我用自己銀行帳戶的所有錢,請人專門調查、跟蹤謝珩。
甚至,用手段聯繫上了謝珩的後媽。
她為謝家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心想為兒子謀劃財產,上輩子,便和謝珩斗得死去活來。
為了掣肘謝珩,我願將靈魂獻祭。
……
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距離高考還有一周,而謝珩給我的最後期限是高考結束。
這天,我正在做物理卷子,方慈忽然滿目驚慌地跑來找我。
她上氣不接下氣道:「溫冉,快去救沈遲,他在器材室。」
我立刻扔下手中的筆,可偌大的器材室空無一人。
我雙手撐在膝上,低頭平復著呼吸。
下巴忽然被人捏住,接著被強硬地抬了起來。
謝珩依舊是白衣黑褲,看起來高冷禁慾,其實極其變態。
「是不是沈遲不存在了,你的目光才能放在我身上?
「找人跟蹤調查我,嗯?」
他的聲音冷得快要結冰。
「冉冉,你為什麼總是學不乖呢?」
我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解釋著:「我沒有,謝珩,你別發瘋。」
心裡想的卻是,我完了,他一向心機深沉,上輩子在生意場上殺伐果斷,幾年的時間,以悍然之姿讓不少企業破產倒閉,我的調查被他發現,他以後對我會更有戒心。
謝珩顯然並不相信我的話,一步步逼著我退到書桌前,直到後腰抵在了桌沿邊。
下一秒,我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冉冉,我們繼續上次沒做完的事吧,我想清楚了,只有你徹底成為我的,我才能真正安心。」
我用雙手抵在他的胸前,邊推他邊狡辯。
方慈帶著沈遲忽然闖了țü²進來。
沈ṱû⁴遲是跑來的,他額前的碎發已然被汗水打濕。
太難堪了,真的太難堪了,我紅著眼偏過了頭。
別人越痛苦,謝珩越是開心,他一向都是如此。
謝珩用拇指拂過我的唇,笑得肆意:
「還不讓他滾嗎?我可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見我沒有反應,他又接著在我的耳邊小聲說:
「比如,高考之前給他安上一個強姦犯的名頭,讓他不能去考試,冉冉,你覺得怎麼樣?」
我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推拒的力道漸漸鬆懈,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
「沈遲,你滾啊。」
許是我眼裡的乞求太過明顯,視線里,是少年跌跌撞撞離開的身影。
方慈扶住了他的胳膊,仰頭道:
「沈遲,我早就告訴過你,她只是拿你取樂,只有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在視線消失的最後一瞬,是沈遲甩開她胳膊的動作。
24
兩人走後,謝珩的呼吸粗重,掐著我的後頸,狠狠吻了上來。
另一隻手卻開始解我的校服紐扣,一顆,一顆,又一顆,緩慢又堅定。
他用這種方式逼我屈服。
「不要,不要,最後一次,謝珩,你疼疼我,嗯?」
「那你親親我,冉冉。」
我扯著他的領口,紅著眼湊上去,像小貓般吻他清晰的下頜線、長睫毛的眼睛,嫣紅的嘴唇,平靜他憤怒的情緒。
「好,最後一次機會,冉冉,別再讓我失望了。」
許久,他按下了粗重的呼吸,聲音嘶啞道。
「你的十八歲生日,是在高考後的第三天,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你是我的未婚妻,好不好?」
我揪著自己的衣服,哭到打嗝,他像哄小孩一樣,拍著我的背誘哄:
「好了,別哭了,真是個小傻子,膽子還是這麼小。」
語氣中,甚至還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笑意。
25
生日宴。
我媽請了全班同學幫我慶祝,當作踐行。
我穿著白裙,站在二樓的窗戶處往下望,同學們在草坪上興高采烈地玩鬧。
溫熱的大掌自身後撫上我的腰。
謝珩溫柔地撥開我長而卷的頭髮,從口袋中拿出項鍊:
「生日禮物。」
他保持著攬住我的腰的姿勢。
我像雕塑般一動不動,眨著眼睛,羨慕的目光在同學們的臉上逡巡。
我按住他的手,語氣鄭重:
「謝珩,答應我,永遠不要對溫家和沈遲出手。」
「好,只要你和我明天一起去美國。」
我順從地點了點頭,甚至在他吻下來的時候,主動閉上了眼睛。
一陣腳步聲漸漸遠離,可能是上來想打招呼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