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倒計時完整後續

將軍夫君征戰時，帶回來一個嬌弱無力的小白花，強逼我接受他納妾。

我哀求無果，含淚答應。

人人都說我與小白花必定斗得你死我活。

誰知關起門來，小白花哭唧唧：「小姐，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做了他！」

1

去歲年末，我被賜婚給新晉將軍沈霆軒。

婚後一月，沈霆軒奉旨出征，攻打秦國。

我在家中操持家務、孝順公婆，無人不說一句將軍夫人賢良淑德。

大半年時間倏忽而過，丫鬟小翠歡歡喜喜跑進來：「夫人！將軍回來了！」

我刺繡的手頓住，有血珠滲出，毀了這一幅上好的千里江山圖。

我沒在意，歡歡喜喜地到府門口迎接。

誰知卻看見他親密地攙扶著下車的女人。

我腳步頓在原地。

那女人看起來弱柳扶風，容貌極好。

看清對方容貌時我怔了一下，很快整理好表情。

她不經意瞥過來的眼神中帶著挑釁之意。

「爹，娘，這是林青瑤。我路上見她可憐，就將她帶了回來，日後便留在府里伺候您二老吧。」

到了大堂，沈霆軒嗓音冷淡地開口，沒分給我一個眼神。

二老一時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

「將軍是要留林姑娘做沈府的婢女嗎？我這就著人備案，先跟著小翠學學規矩，免得……」

我緩了緩心神，貼心地安排。

「瑤兒怎麼能做婢女？我要抬她為妾。」沈霆軒打斷我。

他的視線這時才落在我身上，帶著淡淡壓迫感。

「將軍，可我們才成婚一年。」我幾乎哭出來。

沈霆軒看著我委屈的模樣，似乎有些動搖。

林青瑤此時柔弱地開口：「軒郎，姐姐若是不喜歡我，我做個丫鬟也沒關係的。只要能陪伴軒郎左右，沒有名分我也願意的。」

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頓時叫沈霆軒心疼不已。

他拍了拍林青瑤的手安撫。

轉頭對我下命令：「不必再說，將青竹苑收拾出來給瑤兒住。」

青竹苑，就在我們院子隔壁，他來回倒是方便。

眼眶裡的淚水終於落下，我低低地答應著。

2

自林青瑤進府，沈霆軒留在我院子裡的時間更少了。

我院子裡的東西也隨著林青瑤請安而日漸減少。

沈霆軒很寵她，恨不得將天下珍寶都捧到她面前。

婆母還總拉著我，叫我抓緊為沈家生個嫡子。

我總是苦澀一笑，我自己如何能抓緊？

我也曾試圖挽留，換來的卻是沈霆軒日漸冷漠的雙眼。

到後來，冷漠的雙眼中，又夾雜了一絲不耐煩。

這日，我正吩咐小翠準備食材，打算熬一盅湯送過去。

沈霆軒大步而來，我亮起的雙眸，在看到他身邊的林青瑤時，又暗淡下去。

林青瑤進門就向我行禮，表面功夫做得極好。

「怕姐姐自己一人無聊，我特意央了軒郎一起，來和姐姐聚聚。」

「倒是不勞煩妹妹假好心了。」我冷淡道。

沈霆軒卻不樂意了。

他皺眉：「棲月，瑤兒也是為你好。」

我紅著眼看他：「為我好，就日日夜夜霸占我的夫君嗎？為我好，就在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面前，喚我的夫君郎君嗎！」

我字字泣血，似要將這些日子的委屈盡數訴說。

沈霆軒眉頭舒展開：「你是主母，自當大度賢惠，莫要做個妒婦。」

他又看了眼委委屈屈地嘟囔著「我沒有」的林青瑤：「瑤兒是個乖巧的，你們多相處，一定能合得來的。」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求娶之日的山盟海誓猶在耳畔。

可眼前人，已非昔日之人。

我的無趣掃了沈霆軒的興致，他攬著林青瑤的腰就走了。

女人嬌笑的聲音傳來，聲聲入耳。

我任由指甲刺破掌心，眼淚大滴大滴滾落。

直至二人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才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

3

我是鎮國公家的嫡女梁棲月，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在秦國時，我是家中最受寵的么女。

爹爹和哥哥都是皇帝寵臣。

娘親和皇后還是手帕交。

我自出生就被封了郡主的名頭，在宮中和皇子公主一起學習。

風光得很。

所以在我提出要去楚國當間諜時，所有人都很反對。

他們都說，楚國已不成氣候，早晚會自取滅亡。

何況即便要派人去，也輪不到我這個嬌嫩的郡主。

可當今局勢，秦楚魏三國鼎立，我們勢必要爭取楚國滅國的最大利益。

戰爭免不了勞民傷財，能直接吞併自然是最好。

而且我不是深閨的千金。

我自小就跟著太子混跡間諜營，知曉很多他們的路數。

教皇子習武的師傅，我也天天跟在他後頭追著跑。

我的志向從不在嫁人生子。

我要做自己世界的創世主。

如果有幸能見證一個國家的滅亡，和另一個國家版圖的擴張，我想人生無憾。

爹娘拗不過我，開始幫我找合適的身份。

可能是巧合，也或許是命運安排，楚國鎮國公家，也姓梁。

據說當時鎮國公夫人產的是雙生子，大女兒不幸夭折，只留下了小兒子。

每個家族都有秘辛，但很少有這麼合我心意的。

在安排之下，我「不經意地」狼狽跌在鎮國公府的車架前，露出了手臂上的紋身。

鎮國公府見到我出現也很欣喜，畢竟一個好用的聯姻工具橫空出世了，這是雙贏的局面。

從此，我變成了楚國鎮國公家長女。

4

半夜，林青瑤翻過院牆進了我屋子。

窗欞輕輕落下，林青瑤「噗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屬下朱櫻，見過小姐。」

我親自把人扶起來，拿出帕子拭了她臉頰的淚水。

「哭什麼？」

「小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林青瑤再忍不住，撲進我懷裡大哭。

林青瑤從前是我的貼身侍女，跟在我身邊也學了不少本事。

在我決定來楚國時，她主動去了間諜營特訓。

前些日子學成，被派出執行任務。

期間她躲在一個寡婦村，村子裡都是楚國士兵的遺孀。

但在沈霆軒副將的齷齪心思下，全村婦女都被糟踐。

寡婦村，變成了死村。

收留林青瑤的兩個大媽不忍她罹難，將人藏了起來。

她見著沈霆軒出現時，才用了些手段，留在了他身邊，被帶回了將軍府。

「小姐，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做了這幫畜生！」林青瑤眸中流露出恨意，「那村子裡都是他們楚國人，他們竟也下得去手！為了那身下的二兩肉，他們連同袍情誼都不顧了！」

她煩躁不已，甚至打了一套拳來使自己冷靜。

「快了，別急。」

沈霆軒這次說是去攻打秦國，實際只是領了個剿匪的命令。

楚國一向喜歡如此誇大其詞，掛羊頭賣狗肉，忽悠的全是百姓。

簡單點說，愛面子，還又菜又愛玩。

如此敗類之國，根本配不上楚國百姓的敬仰。

我手下用力，捏碎了一個杯子。

血跡順著指縫流淌，我靜靜地看著。

鮮血，能讓我更加清醒。

男人啊，楚國的男人啊……

要不都別活了吧……

5

那次爭吵後，沈霆軒或許覺得對我有愧，派人送來許多財寶。

我嘴上說著：「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轉頭收下後，我全部送回了秦國做軍餉。

林青瑤依然配合我演戲，因此聽說我這邊的動靜，怒氣沖沖地過來了。

「姐姐可真幸福，有這麼多衣裙首飾。不像我，只有軒郎的愛。」

她矯揉造作得讓人想打她一頓。

我確實這麼做了。

院子裡不值錢的茶杯、瓷器等，全被我當作武器丟到了林青瑤身上。

她故意沒躲，任由茶壺砸在腦袋上。

鮮血順著她眉骨流下，林青瑤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我像渾身失了力般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見飛奔而來的沈霆軒。

他眉宇間的憤怒幾乎凝成實質。

他沒理會林青瑤，幾個跨步間，過來給了我一巴掌。

我本就坐在地上，如今更是偏了身子，狼狽地趴在院子裡。

世家貴女的驕傲在此時更像個笑話。

我捂著臉，嘶吼著問他：「你為了個小妾打我？」

沈霆軒抱起林青瑤，冷冷看著我：「瑤兒不是你能動的。再對瑤兒下手，別怪我不顧情面。」

笑死！我和你，從來也沒什麼情面。

那一巴掌其實不疼，我提前順著力道方向轉身，卸了一大半力。

我沒事，沈霆軒可就要有事了。

我對小廝使了個眼色，他轉身出府去了。

在我的引導下，京中逐漸傳出沈霆軒寵妾滅妻的傳言。

大半年的時間，我恭順柔謹、孝順賢惠的形象早已深入百姓心裡。

沈霆軒帶人回來，這事本就做得不厚道，更別說如今他還為了小妾對結髮妻子動手。

流言永遠最容易變成軟刀子，我明白文化的影響力有多大。

只是，百姓僅僅同情憐憫我是不夠的。

將軍府，就從名聲敗壞開始衰落吧。

6

撕破臉皮之後，我也不必像從前一般裝模作樣。

沈霆軒親自將我心碎的契機送來，我珍之重之。

加上有林青瑤替我分擔，我的重心不必在他身上了。

他發現不對勁時，距上次他打我已過去了半月。

這半月，他周旋在哄林青瑤和處理流言之間，忙得不可開交。

他進屋後逕自坐下了，用著自認為溫和的語氣，叫我不要鬧了。

他說什麼我都淡淡地應著，要麼是「嗯」，要麼是「好」。

他滿意地點點頭，端起茶杯卻發現裡面沒有茶水。

他這才注意到，茶水點心都沒有。

從前每次他來，我都會備好他喜歡的碧螺春和不甜的桂花糕。

可如今，連冷茶都沒人給他上了。

我坦然看著他，擺明了想送客。

沈霆軒皺眉：「棲月，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不過是納了個妾，你何至於這般善妒作鬧？」

我沉默。

沈霆軒皺眉，想來牽我的手，被我避開。

他終於覺得不安。

畢竟他能如此有恃無恐地傷害我，就是仗著我對他的愛和順從。

而現在，他在我身上看不到二者的影子。

我和沈霆軒僵持之時，丫鬟戰戰兢兢來報：「將軍，林姨娘身子不舒服，請您過去看看。」

他坐著沒動。

我偏頭看他，眼中露出微微光點：「將軍要去嗎？」

他看我這副模樣，又恢復了胸有成竹的模樣。

「棲月，我不喜歡欲擒故縱的把戲，下次不要用了。」

我對著他離去的背影翻白眼。

普通且自信的男人啊。

我期待你後悔的那一天。

7

沈霆軒還是紮根在林青瑤房裡。

惹得小姑娘天天爬牆過來和我訴苦。

「小姐，他真的好煩啊。」

「小姐，我不能下毒嗎？」

「小姐，幻夢丸又要沒了，他可真費藥。」

「小姐，我真的要受不了這狗男人了！」

「小姐，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動手啊？」

我總說要慢慢來。

林青瑤和我說的事我沒忘。

楚國的軍隊里，敗類玩意兒不在少數。

有些東西既然管不住，那就不要留。

京城最大的青樓里，花魁婉娘是我的人。

參與屠村的人，我摸清了一批，將幾個頭頭的名單交給了婉娘。

剩下不知名的小兵，我找了幾個不太出名的花娘。

她們很多都是被所謂的情郎騙了感情又騙錢，受了我的恩惠，都想跟著我。

一個國家的風氣如此，與上位者脫不了干係。

男子雖然多薄情，但也不絕對。

可我目前所見，楚國男子，很少懂得責任之說。

販夫走卒欺騙感情，無名小兵欺辱婦女，甚至將軍都學會寵妾滅妻。

他們總是把自己放得高高在上，將女子視為玩物。

皇宮裡的那位，想必更為荒唐。

沒過幾日，京中出了一件趣事。

幾位有軍職的小將軍，在青樓為了花魁大打出手，場面一度混亂。

據說整個青樓都要被掀翻了。

幾人打架之時樓內無人，等裡面消停半晌後，才有人敢進去。

卻見著幾人人手一把匕首，每個人的下體都被割下，散落在地上。

有幾個救治不及時，當場就死了。

於是京中盛傳：震驚！沈家軍為了花魁大打出手，一氣之下竟互相凈身！

這件事震驚了整個京城，連皇帝都有所耳聞。

沈霆軒被緊急召進宮，那幾個都是他的部下，他難逃一個馭下無方的罪責。

沈霆軒回來時面色很難看，因為他聽說不止是那幾個副將，再下面的小兵也有被割了的。

沈霆軒一下損失不少得力幹將，還被皇帝大罵一通，禁足了一個月。

他倒絲毫沒想到這事和我有關，還來找我這個夫人商議。

這麼明顯是個陰謀，他都不說要查一查，兵書真的都讀了嗎？

「如今陛下因此事牽連我，夫人可有什麼辦法解決？」

用到我就是夫人，用不到就是妒婦，雙標是讓你玩明白了。

「將軍還是安靜在家修養吧，以不變應萬變。」

雖然敷衍，但這是事實。

沈霆軒點了點頭：「夫人說得有道理。」

上一秒還相敬如賓，下一秒，在我第三次有意避開他的手時，他憤怒了。

他抓起我就往床上丟。

我撐起身子瞪他，他像看不見般在我臉上啃來啃去。

感受著臉上濕漉漉的粘膩，我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巴掌拍了過去。

清脆的聲響之後，屋內只剩下沈霆軒微微粗喘的聲音。

我又使勁拽了拽自己的衣領來表示拒絕，他終於起身。

沈霆軒氣得在原地轉圈，指著我連說了好幾個「好」，又踹翻了桌子才離開。

男人就是麻煩！

尤其是剿個匪都要大半年的蠢貨。

每日一感慨：楚國怎麼還不滅國？

8

沈霆軒走後，我收到了信鴿傳來的消息。

婉娘帶著另幾個姐妹已經出了城，接下來會有人護送她們去秦國。

我在秦國有不少鋪子，起碼她們能靠自己維持生計。

我看向院中的梨樹，這樣繁茂的梨樹，我家裡也有一棵。

我有些想家了。

都怪沈霆軒！

讓我心情都不好了。

夜半，我翻進了林青瑤的屋子。

沈霆軒此時正在床上呼呼大睡，香爐里飄出甜膩的香氣。

我到床邊拍了拍他的臉，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隨即我掌中帶了內力，一巴掌扇了上去。

又不解氣地踹了好幾腳。

林青瑤在一旁一臉興奮躍躍欲試。

我拍了拍她肩膀表示要淡定。

天天陪著這麼個男人是挺煩的。

實在忍不住就揍兩下。

第二日，聽小翠說沈霆軒見鬼了，早上起來臉腫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