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闆不喜歡我。
這也正常,畢竟我男人起來自己都害怕。
我老闆喜歡那種嬌滴滴會撒嬌的女秘書。
可我除了性別女,一米七八的身高和一百三十斤的噸位斷絕了我撒嬌的可能。
別人撒嬌要人錢。
我撒嬌可能要人命。
做了三年老闆的私人秘書,我很盡職,也很專業。
基本上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樣的屎,拉多少。
不好意思,比喻得太詳細會讓人沒有食慾。
我在職三年,從未和老闆傳過緋聞。
替老闆營造了坐懷不亂的優良形象。
第一次見我的人都以為我是老闆的私人保鏢。
我總是耐心地糾正,是私人秘書助理。
2.
這天我感到了緊迫的危機。
從老闆辦公室里走出來的那個妖艷賤貨。
好像剛剛被滋潤過,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我預感老闆可能快要開掉我了。
畢竟我沒辦法滋潤老闆。
就算我願意,我也感覺他下不去嘴。
嗯,是的,預感沒錯。
我被開除了。
老闆的秘書終於變成了那個名副其實的妖艷賤貨。
我有點傷心。
因為這年頭工作不好找。
我塊頭大,吃的多,花的錢也多,又沒積蓄。
沒有工作很快就會被自己吃窮。
這天我在 xx 保鏢公司面試結束,
在胡同口吃麻辣燙,撿了一個男人。
他好像被人藥了。
竟然連我這樣的,他都想要。
真是個妖精。
當然妖精到底也還是個動物,他打不過我這個人類。
他跟妖精一樣粘人,有點煩人。
我卸了他的胳膊,翻過來一看。
嗬,這禽獸還長得挺人模狗樣。
我擔心他長得太好看,丟在這裡會被人肛,於是給拎回了家裡。
第二天他醒過來,問我:「你是誰?」
我說:「你昨天昏倒在胡同口了,我救了你。」
他問:「我的胳膊怎麼回事?」
我有點心虛:「有伙人覬覦你的美貌,想這樣那樣你,你胳膊是被他們弄傷的。」
我其實挺笨的。
做老闆秘書的時候,他總這麼罵我。
但是……我撒的這個謊,他竟然信了。
這禽獸是有多自戀?
他問:「你一個人打退了他們,把我抗回來的?」
我反駁:「不是扛,你又不重,我拎回來的。」
他沉默了會兒:「送我回家,你來給我做保鏢吧。」
3.
好人有好報,我又擁有了一份工作。
跟著他上班第一天,我發現這禽獸跟我前老闆不一樣,是個貨真價實的霸道總裁。
「會開車嗎?」
「以前會,現在不好說。」我看著他豪奢至極的銀色超跑。
「那就去學,以後給我開車,做我私人保鏢。」總裁冷酷帥氣的將車鑰匙扔給我。
我心想這老闆要不得啊,光讓幹事不談薪資,怕不是要白嫖我。
「啊那個……老闆,咱倆還沒談薪資呢?底薪多少?有績效嗎?五險一金給買不?啥比例?」
總裁插兜:「你說個數。」
我伸出一個指頭:「你這麼有錢,底薪一萬不過分吧?保鏢工作危險係數大,買個保險不過分吧?」
總裁挑眉:「我給你加個零。別磨嘰,過兩天有事要你辦。」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老闆貴姓?老闆喜歡什麼口味的咖啡?老闆住哪裡?我每天什麼時候接送呢?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哦~」
學會開豪車的兩天後,我準時接到了老闆電話,叫我去某個知名會所。
出發前我復盤了一下這兩天補課的內容。
老闆叫錢淵,某跨國五百強錢氏集團的獨苗苗,是真的家裡有皇位要繼承的人。
我,蘇盛楠,普通本科學歷,大學畢業到現在都買不起房子,做了五六年的京漂。
我尋思這八竿子打不著的,我何德何能遇上這麼個太子般的人物。
嗯……嘖……這走向肯定是當代現實瑪麗蘇沒跑了。
一定是我清新脫俗不做作,善良淳樸不世俗,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要泡我!
俗話說得好,西裝是男人的武器,裙子是女人的戰袍。
我披上了戰袍,英勇赴宴。
錢老闆看見我,簡直跟看見鬼一樣。
那眉毛,擰的像老太太裹腳布,那嘴巴,撇的像中風過度。
他說:「你怎麼這麼沒有職業操守?保鏢上班不穿制服?」
「啊?」我撓頭,難道老闆喜歡制服款?
老闆略顯煩躁的捋了一把秀髮,露出精巧的耳垂。
我倒沒被他的臉迷住,只覺得這老闆……耳朵長得真秀氣,長了個嬌滴滴的女人才有的耳垂。
「算了。」老闆指著一處卡座:「看到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了嗎?」
「嗯嗯!看到了!」雖然我不知道哪裡惹他不高興,但是很想將功補過。
「你是女人,你去,揍她一頓,算我的。」
「嗯……???」
老闆優雅的抽出根煙,夾在細白修長的指縫:「不揍也行,但我要看到她顏面盡失,屁滾尿流的滾回家。」
我懂了,原來……我不是來做保鏢的,我是做打手的。
帶著老闆艱巨的任務,我朝著那個在男人堆里遊刃有餘推杯換盞的紅裙女人走去。
那我是打還是不打呢?她身邊那麼多男人,要是打起來,怎麼收場呢?
我一步三回頭的看老闆,老闆隱匿在燈紅酒綠的陰影里,直勾勾地逼視著我。
完了,正式工作第一天就接了個大活兒,這要干不好搞砸了,我這天上掉餡餅的肥差也要沒了。
我咬牙走近,一手扯開一個緊貼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站到了她面前。
「你誰啊?神經病?!」男人們喘著酒氣。
我一把抓住女人膩滑的小手腕,拖過來,鎖喉,按頭,一氣呵成。
成功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將她美麗的臉蛋按進了滿是冰塊的冰桶里。
女人掙扎著尖叫,我迅速湊近在她耳邊說:「老闆托我給你帶個話,想活命就滾出 Z 市,這是他最後的仁慈。」
她先是一怔,而後劇烈的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撲過來一個男人,我一隻腳搞定了。
又衝過來兩個,這回我借力往後一坐,兩隻腳搞定了。
等這姑娘的臉蛋冰鎮得差不多了,我將她拎起來,仔細看看。
妝花得差不多了,人也凍得夠嗆,可以了,對女孩子還是要手下留情的。
4.
上崗再就業半個月,我終於知道了。
原來我真是來做保鏢的。
每天的任務是穿上黑西裝,戴上黑墨鏡,保護貌美如花,嬌生慣養的錢大少不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剝。
每當看到他被女人圍追堵截,我都嘖嘖搖頭。
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就跟餓了半輩子的狗,遇上了香噴噴冒熱氣的屎,就差齜著牙打架了。
聽說老闆能被我撿到,就是因為上次那個女人在酒局上膽大包天給他下了藥。
這不我坐在車裡,看著隔壁一家高檔咖啡館。
每次老闆跟女人談生意,我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很久之後,兩人出來了,我連忙泊車靠近。
那個女公關喝的七葷八素,整個往老闆身上靠,一邊靠還一邊蹭。
老闆頂著一張便秘的俊臉,曲線避讓。
我假裝沒看見,下車一把熟練地將貼在老闆身上使勁占便宜的女人扒拉下來。
老闆扯了扯嘴角:「張小姐可就喝了半杯紅酒。」
張小姐演技爆發,酡紅著臉,嬌艷欲滴,忽然推開我,伸手去摟老闆的脖子。
我暗叫一聲「看招」,箭步衝上去,一個擒拿手,反鎖住女人胳膊。
女人又媚又軟的痛呼,朝著老闆張望。
老闆如釋重負,皺眉撣了撣袖子:「小蘇,你送張小姐回家。」
我瞬間會意,把女人塞進了車裡,頂著老闆催促的眼神,一個油門踩下去,把這瘟神送走了。
一上車,女人就醒了,滿臉幽怨地看著我:「你是?」
「保鏢,兼司機。」
「哼,還沒見過用這麼奇葩的方式接近錢少的,姐姐比我高明。」
等紅綠燈,我抬頭望著窗:「張小姐,我這是正經工作,年薪百萬,你有嗎?」
我從後視鏡瞟了她一眼:「而且資料說,你真實年齡可比我還大好幾歲呢。您要想借著談項目接近錢少,我看您還是歇歇吧。您要真想追求錢少呢,還是先把自己那幾個備胎處理乾淨再說。你說我這話在理不?」
下個十字路口,女人憤然下車,我坐在豪車駕駛座上,搖搖頭。
身為霸道總裁私人保鏢的工作內容,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5.
老闆有個微信小號,故意透露出去,專門用來迷惑追逐名利的拜金女孩兒,給老闆大號打掩護。
這號是我在打理,最高紀錄,一天通過了 241 個各種各樣的美女。
這些姑娘們,個頂個的好看,一上來就語音,美照,視頻,一頓狂轟濫炸。
一開始都給我整不會了。
後來我摸到了門道,給她們拉個群,讓她們八仙過海,通過博大精深的網際網路取悅我,然後我再做個考核表,挨個打分,月底考核 kpi,排名次。
簡稱內部消耗。
這辦法很好用,就是對老闆的名聲消耗挺大的。
大家傳聞錢少是圈裡有名的會玩,後宮三千佳麗,每月爭奇鬥豔,夜夜翻牌子寵幸。
我也不知道老闆聽沒聽說,反正還沒找到我頭上,那應該問題不大。
現今是法制社會,治安良好,哪有那麼多富家公子被劫持毆打的事情。
可是為了防止老闆被玷污,為了維護老闆的純潔,貫徹敬業愛崗的精神,可愛又迷人的愛情保鏢我蘇盛楠,不分晝夜地保護著老闆。
不過以上那些方法僅限於普通外圍女和拜金女。要是遇上家裡有權有勢的小公主級別的女人。
那就很棘手了。
每次看到市長千金和富二代公主圍著老闆花蝴蝶一樣旋轉,我的血壓都會飆升上去。
媽蛋,誰讓這老闆真是該死的迷人,合著我們 Z 市就沒有別的優質男人了是吧?
女一女二女三到女 n 全都喜歡咱們這位瑪麗蘇大男主是吧?
這大大地增加了我的工作量,很不利於我開展工作!
我安慰自己,月薪一萬我就能為老闆拋頭顱灑熱血。如今加了個零,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願意。
於是老闆不到倆月就把我扔進了油鍋里。
他對文藝溫柔的市長千金說,他喜歡強壯豪放的女人,要是能打贏他身邊的女保鏢,就和她約會。
他對活潑細瘦的富二代公主說,他喜歡胃口好能吃的女人,要是能吃過他身邊的女保鏢,就和她約會。
他對身邊的女保鏢說:「蘇盛楠,我相信你,一定會保護我的安全,還我一片寧靜。」
我含著淚,看著到帳的工資,真心實感的熱淚盈眶:「老闆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老闆獲得了短暫的安寧,我平白無故被兩大惡女追殺。
一個揮舞著小胳膊小腿兒要跟我比畫拳法,一個蹦蹦跳跳地找我比飯量。
我日夜不得安寧,既不敢把人千金的小胳膊折斷了,又不敢把人公主的胃撐壞了,更不敢讓她們有機會去跟我眾星拱月的老闆約會。
我的住處和窄小的人際圈子早被這倆喪心病狂的姑娘翻了個底朝天。
我甚至換了兩家酒店住都能被她們翻出來圍攻。
我逃,她追,害得我插翅難飛。
三十六計,走為上記。
我決定開上老闆的豪車跑路,還沒走出市區,就接到老闆的電話。
「蘇盛楠,你人哪兒去了?」
「老闆,你那倆追求者太猛了,我家都給抄了,先避兩天再回來,我先跟您請個假。」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竄出一聲黏糊糊的貓叫。
這小尾音……聽著還挺耳熟的。
「我剛去過你家了,你的貓我帶過來了,你回來,我找地方給你先安頓下來。」
6.
一個小時後,我在郊區一處獨棟別墅的羊絨地毯上看到了我養的白色小土貓。
「多多~~~」我衝過去,撈起貓,一頓暴風吸擼。等我臉上沾滿貓毛,從貓肚皮下抬起眼,老闆系著圍裙,拿著鍋鏟,探出一顆頭在廚房門口。
「你管它叫什麼?」
「叫多多啊,我以前扔垃圾撿回來的。」我抱著貓揉來揉去,終於察覺點不對:「老闆……你這是幹嘛呢?」
老闆高高挑起的眉頭放平了,輕咳兩聲:「這裡偏僻,沒有常駐傭人,我在給貓煎雞胸肉。」
他看了眼手上的鍋鏟,估計自己也覺得不妥,補了一句:「它一直叫,很煩。」
我噔噔噔跑過去:「這又不是小貓,還煎什麼,吃生的唄……老闆,你沒關火嗎?雞胸肉糊了……」
「多多~媽給你留了好多貓糧,你怎麼還是跑出來了?」
我撓著貓下巴,摸著它柔軟的毛。
「多多~多多~」
我養的貓就是靈性,知道自己叫什麼。每次我叫它,必定回頭朝我喵喵叫。
我旁若無人擼了半小時貓,老闆表情古怪,看了我起碼不下十次。
我尋思這是什麼毛病,想擼貓就過來擼唄,端著幹嘛?我還會嘲笑他不成?
「蘇盛楠,你這貓能改名嗎?」
「改什麼名?為什麼改名?」難道這樸實無華的名字犯了老闆的忌諱?
老闆說這裡是他的私人房產,很隱蔽,一時半會兒不會被人找到,叫我安心在這裡暫住。
有大別墅住我當然覺得好,可是左看右看,老闆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裡沒有貓砂,我只能抱了多多去花園裡上廁所,一不小心給它溜進了草叢,聽得見聲兒,找不見貓。
我大聲喊:「多多——」
貓沒出來,老闆出來了。
錢淵穿著一套墨綠色真絲家居服,用一種矜貴睥睨得不得了的姿勢站在台階上,不悅地望著我。
我敷衍地打了個招呼,繼續轉頭找貓:「多多~嘖嘖嘖嘖……多多,你出來啊,我們回家吃小魚乾……」
錢老闆一直站在那裡,等我找到了貓,才挪了挪金貴的拖鞋:「你別吵我,我要在這裡休息幾天。」
7.
當晚,老闆隨便給我指了間客房,就上了樓。
我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轉頭:「你幹嗎?」
「這麼大個別墅,就我們兩個。」
他疑惑地問:「你怕?」
「不是不是,」我擺手道:「總覺得這種情況,這種地方,很容易發生命案,柯南,柯南老闆你看過嗎?沒人的別墅最容易死人。我是您保鏢,今天是工作日,我覺得我還是在您身邊保護你的安全比較好。」
「你咒我?」
這我真沒有,咒死你了,誰給我發工資?
錢淵想了想:「那你上來吧,我還有工作,你守門口。」
「對了,這邊夜裡很冷,你最好穿暖和點。」他虛虛地指了指我的涼拖鞋。
冷涼的夜色里,老闆看著很親民很溫和,很帥,我願稱之為當代良心資本家。
老闆的休息只是換了個地方辦公,一天有發不完的郵件,開不完的會。
我現在不光是保鏢兼司機,還是廚師兼管家。
第一次做飯給老闆吃,心裡還有點小忐忑呢。
老闆看著桌上的菜,沒動筷子,問:「這個是什麼東西?」
「鵝肝炒芹菜。」
老闆的手抖了一下:「這個呢?」
「魚子醬皮蛋粥。」
「魚子醬做的粥?」老闆的表情開始便秘:「你想藥死我?」
他好像沒有勇氣繼續問剩下幾道菜了,說:「給我點分外賣,要和頌樓的。」
我和多多吃飽了飯,消了一圈食兒,和頌樓的外賣才抵達郊區。
老闆餓得前胸貼後背,估計很不高興,我提心弔膽送上樓時,他正在喝紅酒。
我放下外賣箱子就想溜,老闆冷聲說:「給我拆開,難道要我來拆嗎?」
年薪百萬的打工人是可以做牛做馬的……我這樣默念了三遍,回頭拆了外賣,小心地給他擺好。
然後就聽到樓下有女人急促的聲音,似乎在喊人。
我第一反應就是:不好,躲這麼偏僻,都能有人找上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聞著味兒都能找過來。
我急於將功補過表忠心,對老闆說:「老闆你坐著,安心吃飯,我能解決。」
等我衝到大廳時,人就傻了。
這位美女……美是挺美的,可是看上去少說也有四十來歲了吧……我們老闆的吸引力難道已經打破了年齡界限,衝破銀河系了嗎?
穩住,穩住!
我清清嗓子,雙手一握,兩腳一邁,做出保鏢的姿態:「這位阿姨,這裡是私人別墅,您不能擅闖……不是,您怎麼進來的?」
保養得體的阿姨上下打量我,一臉疑惑。
我習以為常,擲地有聲地說:「我,是錢大少的私人保鏢……兼助理!」
阿姨說:「哦,你讓開,我找你老闆有事。」
「阿姨,我們老闆不想見你,我承認你很勵志,我被你的精神所打動,但是你年紀也太大了點,我們老闆喜歡年輕姑娘!」
阿姨看我的眼神宛如在看智障者,她繞過我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喊:「多多,多多!」
我家的貓應聲跑了出來,圍著阿姨喵喵叫,邊叫邊蹭人家小腿。
呔!個沒出息的東西。
這阿姨看來功課做得很足,不光這麼隱蔽的別墅都能找到,竟然還知道我的貓叫什麼。
我衝上台階攔住她,剛好看到老闆從書房出來,表情酷炫狂拽,冷酷無邊。
阿姨看著他說:「多多!你這保鏢怎麼回事兒?」
我虎軀一震,悄咪咪把我家的多多抱了起來。
錢大少的酷炫面具變成了痛苦面具,眉毛挑起又落下,最後說:「媽,我有名字。」
阿姨大概給這一聲「媽」取悅了,笑得嗔怪嬌羞:「多多,媽媽跟你道歉,你就別生氣了,不想相親就不相親,也犯不著跑這裡來。」
我瞄了一眼老闆的臉色,覺得不比放了三天的豬肝更好看。
媽啊,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老闆的小名……好像叫多多啊,難怪我叫貓,他老回頭。
多多……錢多多……真他娘的好名字啊……
我看著老闆和老闆他娘,覺得自己即將面臨失業。
老闆娘和老闆說完話,下樓路過我,我連忙點頭哈腰的叫夫人。
錢夫人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開始在包里翻東西。
這種情況下,她可能是在翻銀行卡或是支票吧?預備甩到我臉上,叫我離開她的寶貝兒子。
錢夫人終於拿出張卡放在我手裡,可惜不是銀行卡,我感到大為失望。
「名片你拿著,我們母子都忙,聚少離多,你在多多手下工作,多幫我照顧照顧他。」
哦買噶,錢夫人上輩子這是跟著大禹治過水,還是修過都江堰?怎麼能有這麼通情達理,通透豁達的富太太。
我想想,好像我這窮酸的前半輩子,也沒見過貨真價實的富太太。
老闆娘走了,老闆的表情總算是鬆弛了些,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於是站在沙發旁邊,板著臉雙手交叉,假裝自己是個護草使者。
可偏偏我家那隻沒有眼力見兒的貓,逮著老闆的絲絨褲腿,抓撓個沒完。
「咳咳。」我大概是瘋了,以為貓能理解我咳嗽的意思。
「咳咳咳!」我試圖集中精神,用我的目光震懾住這個逆子。
貓沒理解我的意思,老闆肯定是理解了。
他說:「你這貓能改名嗎?」
「能!老闆我明天就去給貓戶口改名。」
8.
老闆的假期剛結束,之前圍堵過我的劉千金和何公主就來了。
劉千金給老闆寫了一首酸詩,老闆聽了直皺眉頭。
眼看千金泫然欲泣,我站在老闆身後連忙鼓掌。
「好詩,好詩!情真意切,真情雋永!」
老闆給了我一個眼刀,對劉千金說:「我還有事,你早點兒回去吧。」
長了一張羊羔臉的劉千金抬起一雙剪水秋瞳,淚光微微,遞給我一個求助的神色。
我承認我有被擊中,但是我不能再說話了,會被炒魷魚的。
她走之後我壯著膽子問老闆,為什麼不喜歡她。
老闆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語氣冷凝:「你倒挺喜歡她。」
我連忙否認,不敢再問。
劉千金前腳走,何公主就吵著要進來敘舊,給我半拉半拽,弄出了公司。
何公主那可是富二代,哪兒受過這樣的氣,奈何她那細胳膊細腿兒也掰不過我,只好指著我的鼻子,奶凶奶凶地放狠話。
「姓蘇的,你就是個保鏢,你給我等著,老娘一定要你好看!」
我按著她的腦袋,摸了摸:「好的好的,何小姐趕緊回學校吧,該吃中午飯了,別餓著,我們老闆喜歡能吃的,你啊,還是得多練,像上次那樣跟著我吃,吃吐了不划算。」
9.
老闆出差,送去機場的路上我一直提心弔膽,好在沒有人跟車。
說實話我以為這種富出天際的有錢人出遠門,應該整一個私人飛機的。
結果老闆老老實實買了個頭等艙的票,都沒走 vip 通道。
親民是親民了,低調是低調了,就是整的我小心臟撲通撲通的。
這要是有人搞到了他的行程,處心積慮要跟機呢?
我苦著臉,咬著牙,憂國憂民地看著老闆:「老闆您一定要好好地回來呀!」
錢老闆白了我一眼:「你老闆我是去敘利亞做慈善嗎?」
「不是這意思,我不在您身邊,您路上小心。」
「你為什麼不在我身邊?」
「嗯?」
「身份證帶了嗎?」
「帶了。」
「秘書用你的信息買過票了,坐我旁邊。」
啊這……怎麼事前沒提醒出差要帶上我啊?
「你這什麼表情?」錢少抱著雙手,睨著我:「公費出差,不樂意?」
「樂意,樂意至極。」我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心裡偷笑。
誒嘿嘿,這有點寵溺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走著走著我就差點踩上錢大少瓦光鋥亮的高定皮鞋。
他滿臉都寫著「信不信我隨時開除你」幾個大字。
「你跟著我幹什麼?行李託運了嗎?登機牌換了嗎?蘇盛楠,你是去工作,不是去旅遊。」
這一盆冷水澆的我,連忙點頭哈腰的道歉,又趕忙去跑手續。
出差的好處就是,我不用再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地跟著老闆。
陌生的城市,鶯鶯燕燕少一多半。
我的功能從保鏢退化成司機,只需要到處接送老闆談生意。
出差的最後一天,我照例去一個酒會接老闆回酒店。
剛到了會場門口,就看到老闆站在偏廳口和一個女人說話。
這可稀奇的很,工作好幾個月,很少看到老闆主動跟女人說過話。
不得不說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圍著老闆轉的,打他主意的,也沒幾個不漂亮的,關鍵是這個不俗,通身氣派,有種書卷氣。
我有點摸不准,這是個女性友人呢,還是個高階綠茶呢?
可這姑娘沒給我猶豫的時間,兩句話沒說完,毫無徵兆的就將一杯紅酒全潑到了老闆臉上。
紅酒把老闆完美的造型潑成了一坨,襯衫也染成了紫紅色。
老闆懵逼,我更懵逼。
完蛋玩意兒,這我要是晚點兒來多好,老闆會不會殺我滅口,會不會嫌我工作不力,沒保護好他?
姑娘這波操作莫不是在大氣層,
我趕緊過去,眼疾手快,抓住了美女作惡的小手,對老闆說:「錢少你沒事兒吧,我……我來晚了。」
美女頓時垮臉,盯著我的一雙鐵鉗:「你是哪位?我和多多的事情,外人不要摻和。」
「哦,你好,我是錢老闆的保……」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錢淵扯進了懷裡。
誒……?這廝不是嬌生慣養,柔弱無骨嗎,他是怎麼扯動我的?
我還來不及思考,錢少就說:「她是我的寶寶。」
寶……寶你妹,錢老闆你清醒一點,不要被一杯酒沖走了腦子,我是你的保鏢啊!你可愛善良但是大隻的女保鏢啊!
美女的臉色更難看了,給氣笑了:「多多,你騙誰呢?」
錢少用兩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示意我從他懷裡出來。
我照做了,震驚的不敢說話。
錢少又攀上我的肩膀,很硬氣地說:「慕雅,這是我女朋友,陪我出差的。」
喲西,真是好老套的劇情,我立刻就進入了角色,白眼一翻,指著美女說:「呵,我倒還要問問你呢,你是哪位?憑什麼無緣無故潑……我們家多多一臉酒?」
慕雅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上下打量過我一番之後,高傲地抬起下巴:「錢淵,我承認你噁心到我了。」
10.
回酒店的路上,老闆一直很沉默,臉上都是酒,也不讓人擦。
寂靜了好久,老闆忽然出聲:「蘇盛楠,對不起。」
我打著哈哈:「沒關係,真要算,這也在我工作範圍之內,小事一樁。」
「對不起。」他窩在副駕駛,很大一隻,但是莫名其妙給人一種很瘦小的感覺。
「哎呀老闆快別說了,這多大點兒事兒啊,我以前還半夜爬起來給前任老闆買過事後藥呢。」我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出汗了。
他說話越來越輕,帶著濃重的尾音:「你別叫我老闆了,叫我錢淵吧。」
我字斟句酌地說:「那個,錢……老闆,我以前那些老闆,沒你多金沒你帥,鬼混成什麼樣子,這一對比你真是個很好的老闆了,你沒必要說對不起,就當我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了。」
我說完,有點忐忑的等待老闆答覆。
等半天,都快到酒店了,結果老闆睡著了,還他媽打鼾。
你們見過霸道總裁打鼾嗎?我算長見識了。
真就,打鼾都好看,鼾聲都婉轉……
11.
和幾個月前初見一樣,我扛著不省人事的錢老闆進了酒店房間。
一路上收穫了一票驚世駭俗的目光。
費勁巴拉拿房卡開了門,費勁巴拉將他扔上床。
我都Ṭûₑ懷疑他是不是又被下藥了,這到底是喝多了還是睡著了?
我擦了擦汗,喘著大氣兒,癱坐在地毯上。
老闆趴在大床上,睡姿安詳。
我歇完了站起來,瞟了眼。
嗯,西裝褲,屁股很翹很緊實。
也不怪那些女的痴迷,單說身材,就足夠讓人把持不住了。
我好好端詳了一下老闆的好身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老闆睡著,社畜下班。
出門時無意間瞥見老闆的臉,睡覺都臉色這麼臭的嗎?難不成夢裡有女人非禮他?
老闆住頂層總統套房,我還得回 7 樓普通客間。
在電梯里接到老闆的電話,疑惑的接起來。
老闆很平靜:「蘇盛楠,你回房間了嗎?」
「馬上到,錢少您有事兒嗎?」
老闆開始醞釀怒氣:「我沒讓你走,你走什麼?」
瞧瞧這霸總發言,這都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小心地說:「我等了一會兒,您睡著了,才回來的。」
「你哪只ţū₂眼看到我睡著了?」老闆慍怒地說。
「那……那沒睡著,沒睡著能打鼾嗎?」
老闆沉默的空當,我已經為他用腳趾扣好了一座洋房,等他入住了。
「你去幫我買一套換洗衣服,明天回 Z 市。」
老闆也沒說他穿衣服什麼尺寸,我開車去商圈逛了一遭,按著比自己大一號的碼數買了一套運動裝。
送上去時,老闆在洗澡。
「錢少,我放外面了,您一會兒自己拿,我就不進來了。」
水聲乍停,裡頭傳出霧蒙蒙的聲音。
「你等會兒。」
水聲繼續,不急不緩。
那好吧,等會兒就等會兒。
我開始在客廳沙發上坐立難安。
12.
老闆穿著浴袍出來了,頭髮絲上還掛著水珠,皮膚被熱水蒸成粉白色,整一個國色天香,秀色可餐。
我咽了口唾沫,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忙問道:「您還有什麼事兒要吩咐我?」
他在我對面坐下來,指了指儲酒櫃:「陪我喝兩杯。」
「還喝?」
我瞬間警惕起來,這可快 12 點了,這狗東西該不會對我圖謀不軌吧?
我眯眼掂量了一下他的胳膊腿兒,又掂量掂量自己,瞬間有了信心。
錢淵隨手捋了一把頭髮,舉手投足都散發出該死的迷人魅力。
「你不想問問我晚宴上的是誰嗎?」
「我不想知道,我已經忘了,老闆大可放心。」
原來是怕我回去亂說,試探我呢。
我如此說完,老闆的臉色卻並沒有變好。
「不是說好,叫我錢淵嗎?」
「……」他是不是有點毛病?
老闆臉上划過一絲落寞:「算了,幫我倒杯酒吧。」
酒瓶子散了一地,我親眼看著錢淵一言不發,又把自己灌成了個二傻子。
這一晚上的騷操作,我已經迷惑了。
這到底是在搞毛啊?
不過看得出他很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我又得去拖他上床。
這回他很不安分,那麼大個人扭得跟個白花花的蛆一樣,折騰來折騰去不讓碰。
我思索片刻,拿出幫多多吃藥打針的架勢,反手鎖住他的脖子,拍拍他的腦瓜子。
「錢老闆乖,錢老闆聽話,床上睡不著涼,別動了。」
這祖宗眼皮都沒動一下,跟粘在沙發上一樣。
我忍著不耐煩嘀咕道:「這比我們家多多生病還難搞。」
錢淵猛地睜Ṱṻ₈開了眼,神色迷離地望著我。
我朝他虛虛地揮了揮拳頭,小聲罵:「你看個屁,麻煩精還要多多改名,憑什麼?」
錢淵快要閉上的眼倏忽又睜開了一半。
我看出點兒門道來了,試探地喊他:「多多?」
錢老闆動了動睫毛,跟小刷子似的。
我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丫的還湊上來蹭了下我的手指。
「錢多多……?」
他終於有了點兒大反應,四肢混亂地想爬起來,叮咚一下摔倒了木地板上。
這可把我嚇一跳,我趕緊去拉他。
這一拉,也不知道怎麼拉的,這祖宗的浴袍腰帶開了……開了。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老闆都有不穿小褲褲的優良習慣?
合著他跟我喝了一堆酒,全果啊。
錢淵要是醒過來,知道他當著我的面兒返璞歸真會不會殺了我滅口?
我覺得這事兒不能讓他知道,以老闆這性格,我這工作鐵定沒了。
思來想去,我得給他把浴袍穿好,弄到床上裹起來。
挪過去,蹲下,伸手。
這三個動作我做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兩根手指繞過他的腰,摸到地上的腰帶一端,撿起來。
很好,馬上就要成功了。
好死不死的,錢老闆嫌地板太硬,翻了身,露出半邊屁股蛋子。
救命,救命啊!我的眼睛。
我真的不想看老闆的果體,再好看再性感也不想看。
我腦子裡只有 110 的警鈴,混合著《鐵窗淚》地來回吟唱。
老闆的腰壓住了浴袍帶子,企圖幫他穿上衣服的計劃徹底失敗。
最後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去臥室,拿被子裹住了老闆,一把扛起來,扔到了床上。
看著老闆嬰兒般的睡顏,我擦掉一腦門汗水,按著酸疼的手臂和腰。
這祖宗也真不輕啊。
13.
第二天被電話鈴聲吵醒,打開一看,又又又是老闆。
我困得不行,清了清嗓子才問:「錢少,不是下午的飛機?您現在要去哪兒嗎?」
錢淵說:「蘇盛楠,你昨晚碰我了?」
什麼叫我昨晚碰他了?
那我不碰他,怎麼把他弄到床上去?
不是,他說的碰和我理解的碰是一個「碰」嗎?
我殘存的睡意轉瞬全無,一個激靈坐起來。
「老闆……你聽我解釋……」
錢淵說:「你不用解釋了,你繼續睡吧。」
「嗯?老闆?錢老闆?喂,錢少?」
我拿開手機一看,尼瑪掛了。
這誰還睡得著,我收拾完了馬不停蹄趕往老闆的房間。
我到時,老闆已經穿好了我給他買的運動裝,還別說,顯年輕,嫩的能掐出水來,好看。
看他擺著商務精英的架子站在落地窗前喝牛奶,我也不好上前打擾。
等他慢條斯理喝完牛奶,我才說:「老闆,馬上中午了,要不叫人送午餐上來?」
錢淵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昨天晚上的事,我會對你負責。」
我差點兒給口水嗆到,義正詞嚴地拒絕:「不用,我們清清白白的,什麼也沒發生,錢少您昨天肯定是喝多了記錯了。」
錢淵不大高興的睨我:「你說我會記錯?」
「是人都會有記錯的時候……」我暗自腹誹,除非你不是人。
他看我低頭嘀咕,更加不耐,快步朝我走來。
我警覺的往後退,一下撞到沙發腿上,往沙發上仰倒。
錢淵一個箭步靠近,想要拉住我。
我靈機一動,順勢在沙發上倒翻打了個滾,雙腳平穩地落在地板上。
姿勢利落完美的我都想頷首謝幕。
我鬆了口氣,看著錢淵僵住的嘴角和懸在半空的胳膊。
「錢少,摔沙發上是摔不著人的,再說了,我是保鏢,這點兒拳腳功夫還是有的。」
錢淵重重的抿唇,收回前傾的上半身:「我升你做我的首席秘書,你不用做保鏢了。」
我問:「那薪資待遇……」
「雙倍。」
「好的錢少,我們回去就簽合同吧。」
門鈴響起,我立馬趕在老闆之前過去查看,一邁開步子,腰椎上一股刺痛錐進了腹部。
我按著老腰,疼得有點冒冷汗,回頭訕訕地看著錢淵。
錢淵用很猶疑驚悚的表情望著我。
「我們……昨晚……那麼激烈嗎?」
「啊?你說什麼?」
14.
錢淵自我催眠安撫了一會兒,叫我坐下休息,自己去了門口。
一會兒不到拎回來一個袋子,酒店洗好了他的西裝送了回來。
他堅持要送我去醫院。
我自己做了一套康復操,覺得問題不大,沒必要浪費錢。
墨ţŭ₈跡來墨跡去,兩人都餓了。
我再次催促他點餐。
誰知道這祖宗不光篡改了自己昨晚的記憶,還不小心看到了旅遊宣傳冊,表示要去吃這裡很有名的特色燒烤。
誰讓他剛剛給我升職加薪呢,老闆的要求必須滿足。
查了地址,我們立馬出發。
我看著他穿著純色的運動套裝鑽進後車座,心說他怎麼不穿他死貴死貴的高定西裝了。
「錢少,這套衣服您穿著還習慣嗎?」我從後視鏡里看著他的臉。
錢淵挑了下眉,抬頭盯著後視鏡,眼神直戳戳的,像要戳進人心裡。
我立馬專心開車,然後聽到他慢悠悠地說:「很習慣。你很細心,尺碼很合身。」
燒烤店到了,我放眼一看,這店……看著很不高檔啊,就跟一搭了棚子的路邊攤,怎麼還這麼多人排隊?
我拿了號排隊,錢淵抱著手站在一旁。
「不能預約嗎?」
「不能,這店不支持線上預約。」我耐心的回答他。
「那不能加錢訂一個位置嗎?」
「不能……」
「我能把這個店買下來嗎?」
「……錢少,沒有必要……」
排了十幾分鐘,錢大少明顯不耐煩了,但是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風度,低頭拿腳尖擺弄著店門口的綠植。
說實話我比他更著急,生怕掃了他的興,惹他生氣。
好不容易排了半個小時,剛要輪到我們,忽然冒進來幾個汗氣烘烘的男人,插到了我前面,很熟絡的朝老闆扯著嗓子點單。
我拍了下離我最近的兄弟的肩膀,笑說:「兄弟,我們先來的。」
男人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站在旁邊樹蔭下的錢淵,正打算走到後面,忽然被他的同伴叫住。
為首的男人走過來,吊兒郎當,笑哈哈地撐著朋友的肩膀,說:「姐姐,我們人多,餓急了,你再等等吧。」
我皺起了眉頭,沒注意到錢淵走到了我跟前。
他對著那笑起來滿臉油膩橫肉的中年男人說:「先生,先來後到的道理幼兒園就該教了,你是連幼兒園都沒上過嗎?」
那男人不笑了,氣氛驟然冷了下來,四周喧鬧的說話聲都小了下去。
他的朋友拉著他的手臂,勸說算了。
男人剜了錢淵一眼,繼續大剌剌地走到我前頭的位置。
「喂,你們沒聽懂我的話嗎?」
錢淵抱著雙臂,矜貴地抬著下巴,陽光下五官都在發光:「看來不光沒有家教,還都是聾人。」
我驚訝地看著那中年男人一臉暴怒的離桌走過來,很想提醒一下錢少。
他今天沒穿西裝,看起來就像個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大學生,很沒有威懾力。
男人衝過來,指著我的鼻子說:「看好你家的小白臉,讓他別亂叫。老子在這裡吃了十幾年,要他媽你管老子排不排隊?」
錢淵冷笑一聲,繼續輸出:「很遺憾你父母不管,不過我可以代勞管教。」
那群人擼起袖子走過來的那一瞬間,我是有心理準備的。
錢淵給男人那野蠻無禮的陣仗嚇了一跳,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又迎了上去。
我當然不想他和這男人近距離接觸,萬一傷著磕著,那都是我的過失。
可這男的還有一堆小弟呢,解決掉這一堆小弟花費了我一點兒時間。
再加上我今天腰不好,發揮略有失常。
等我撂翻男人的幾個小弟,跑過去時。
錢淵已經給那男人掐的快翻白眼了。
我大驚失色,一個飛踢,踹翻了男人,把錢淵扶起來,查看他有沒有受傷。
「錢少你挺住,我馬上替你教訓他們!」
錢淵一邊咳嗽一邊喘氣,拉著我的袖子:「教訓什麼?報警!你還想當街鬥毆嗎?」
我腦熱褪去,覺得他是對的。
立馬翻出手機,報警順便打了 120。
那男的見勢不妙,也不管他的小弟了,爬起來就要跑。
「敢跑!」
我憋著一股氣,百米衝刺飆飛過去,大鵬展翅,將其壓倒。
男人罵罵咧咧的掙扎,混亂間摸到一個空酒瓶,慌不擇路一擊砸中了我的腦門。
好像有人在我腦子裡敲響一口大鐘,刺痛下,我眩暈了幾秒鐘。
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照著這人的鼻子招呼了兩拳頭,打得他鼻血比飛濺。
錢淵跑過來,將我從他身上拖下來,抱著我,按著我流血的額頭,焦急又惱怒。
「說了別追別追,交給警察,你學什麼古惑仔?疼不疼……你忍一忍,救護車馬上就來。」
我疼的齜牙咧嘴,只覺得他懷裡好溫暖好舒服好香,哆嗦著說:「我跑太快了……沒聽見……」
15.
警車也來了,救護車來了。
醫生給我簡單處理了傷口,並沒有很嚴重。
警察將那幾個小混混攆進警車後排,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看著我頭上的紗布。
「能做筆錄嗎?」
「能做。」我從救護車上站起來。
錢淵寸步不離地跟著我站起來,說:「不能做。」
我和警察叔叔一起靜默地看著他。
錢淵義正詞嚴地說:「她需要休息。」
我拍拍腿上的灰,跳下車,莫名覺得有點感動。
「老闆,我能行,沒必要再跑一趟。」
等筆錄做完,警察叔叔說沒啥事,我們可以走了。
走出警局,天都快黑了,班機早就錯過了。
我說:「我現在去訂明早的票,先送您回去休息。」
錢淵從我手裡拿過鑰匙:「你這樣還是別開車了,我來,安全最重要。」
我上班數月,第一次坐了自己的副駕駛。
怎麼覺得比駕駛座更舒服呢?
錢淵一邊開車一邊說:「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不要硬用蠻力,不能避免的情況一定要報警。而且,還有我在,你沒必要衝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