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假千金一起重生回到了我們出嫁的這一天。
這一次她搶先鑽進了我的花轎:
「妹妹,我喜歡侯爺很久了,你就讓給我吧。」
她一臉嬌俏與興奮。
就這麼想當一品誥命夫人?
我淡淡的笑了。
她以為嫁給老男人,當三個孩子的後媽,做侯府的繼室真的很簡單嗎?
1.
上輩子,我與假千金姜寶珠的最後一次見面是我被封一品誥命夫人大辦宴席的時候。
那天,我三十歲生辰,風光無限。
婚後,夫君獨寵我一人,女兒是皇后,大兒子是穩重的世子爺,小兒子是風流倜儻的探花郎。
不管是親生父母還是養父母都圍著我轉,好話不斷。
京城誰不羨慕我好福氣。
我妯娌突然感嘆了一句:
「大嫂還是命好,親生就是親生的,說起來,當初這門婚事大哥看中的可是你姐姐。」
說到姐姐,我怔了一下。
下意識的看向了坐在最角落、穿著素雅的假千金姐姐。
她雙目充血瞪著我,眼中的嫉妒與怨恨毫不掩飾。
她當年嫁的是狀元郎。
可是嫁了之後,多年無所出,她善妒害死了狀元郎唯一的孩子,和離回家。
聽說她得了重疾,沒想到她會跟著父母來參加我的宴席。
游湖的時候,她說有事求我,誰知拽著我,一起跌落到湖中。
她手裡的匕首不斷的扎進我的心口:
「姜二丫!都怪你!是你搶了我的榮華富貴!一起死吧。」
湖水越來越紅。
我越來越無力,終於閉上了眼。
她恨我又嫉妒我,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我沒想到,她會恨到殺了我。
不惜同歸於盡!
2.
我以為我死了,再睜開眼,外面鑼鼓喧天,入目都是紅。
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嫁人的那天。
「二小姐,侯爺到二門口了,咱們該蓋紅蓋頭了。」
我愣了愣,沒動。
「等下。你們都滾出去。」
門外傳來一道尖叫聲。
姜寶珠穿著大紅喜服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等屋裡的下人都出去後,她把手裡的紅蓋頭塞到我的手中:
「姐姐,咱們換紅蓋頭。」
我與她嫁的人雖然不一樣,但是喜服一模一樣,就連嫁妝面上也是一模一樣。
只有紅蓋頭不一樣。
我的蓋頭繡的是金絲,而她的是豆大的珍珠。
我懂了。
她也重生了。
她想要我的夫君。
「寶珠,你這是幹什麼?」
我親生父母推門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傻眼了。
她上前抱著母親的手臂撒嬌:
「娘,我後悔了。我不想嫁給顧伯雲,他就是個窮小子。我想嫁給靖南侯,他一開始看中的可是我。他喜歡的也是我。」
我親生父親嘆了一口氣:
「你確定你嫁進侯府?侯府後宅太亂了,你處理不好的。」
姜寶珠雙眼的淚順著臉頰往下掉:
「我不要,我就要嫁給侯爺。爹,娘,你們是不是因為妹妹是你們親生的,就不喜歡我了。」
又來了。
從我回到姜家,她只要想要什麼,就說這句話。
父親與母親就會心軟。
果然。
母親心疼的擦了姜寶珠的眼淚,摟著她,不住的叫心肝。
父親一臉愁容的看著我,欲說還休。
母親最終上前直接抽走我手裡的金絲紅蓋頭,一臉慈愛的看著我:
「寶珍,你要感謝你姐姐把顧伯雲讓給你。顧伯雲是我們看中的狀元,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你要記得她的好。」
她的好?
上輩子,靖南侯提親對象是姜寶珠。
誰讓姜寶珠雖然是假千金,卻是皇商姜家的掌上明珠,才貌雙全。
但是,狀元遊街,姜寶珠看中了狀元郎顧伯雲,死活要嫁給他。
於是,她的婚事落在剛從鄉下回來的我頭上。
我要感恩戴德。
我嫁進侯府之後,每次母親父親見我都反覆的重複:
是姐姐把榮華富貴讓給我,讓我記得她的好。
現在,還要我記得她的好?
她的好?
每一筆好我都記在心間。
3.
我知道,姜寶珠想要的,父親母親都會給她。
父親、母親看我久久沉默不說話,也不在乎我這個當事人的想法。
父親轉身溫柔的看著姜寶珠:
「寶珠,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給侯爺?嫁給伯雲,爹還能護著你,但是嫁給侯爺,爹不一定能護著......」
他話還沒說完,姜寶珠喜笑顏開:
「爹,不管女兒嫁給誰,相信爹都能護著我。你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也是最好的娘。」
姜寶珠嘴甜的說以後一定會對爹娘好。
我冷冷眼前的父慈子孝。
可不是,他們對於姜寶珠來說就是最好的爹娘。
上輩子,姜寶珠嫁人後,不管做什麼惡毒的事,都有姜濤給她善後。
我出事求助他,他說侯府勢大,他護不了我,讓我懂事點。
母親親自給我們換了紅蓋頭。
門口的丫頭催了。
姜寶珠興致勃勃的搶先出門。
我拉住了她,壓低了聲音:
「你真的要嫁給靖南侯?當繼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只是一句好心提醒,但是她像是炸了毛一樣,狠狠的瞪著我,
「姜二丫!這輩子你別再想阻攔我的榮華富貴。誥命夫人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最好閉上嘴,要不,爹娘不會放過你,侯爺也不會放過你。」
透過紅蓋頭,看著她鑽進那頂奢華的喜轎,我笑了。
姜寶珠前世還是過的太順了。
她真以為繼室那麼好當的?
她真以為老男人是那麼好伺候的?
她真以為三個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是那麼好養的?
4.
托姜寶珠的福,我嫁進了離靖南侯不遠處的顧宅。
這宅子可是我父母專門給她的嫁妝。
雖然只有三進,但是位置好,周圍都是達官貴人。
他們還真疼姜寶珠。
現在是我的了。
我不是傻子。
上轎之前,專門跟父母要了這宅子的房契。
進了新房,我正在看嫁妝單子。
姜寶珠的大丫頭如意還在一邊小聲的嘟嚕:
「二小姐,你一會兒可別在姑爺面前亂說話,要不然我家小姐不會放過你的。」
我冷冷的看著她,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她愣住了。
我撫著手掌,趕明還要把我的丫頭小桃換回來,不是自己的人就這點麻煩,打人還要親自動手。
顧伯雲大步進來。
他通身有種矜持清冷的氣質,加上一身紅衣,給人一種別樣的魅色。
他眸子猶如黑曜石,又黑又冷。
看到我,神色也未有一點兒波動,好似他的新娘本就是我。
好本事。
我與他四目相對。
我挑了挑眉:
「你好,顧大人。我是姜寶珍。姜家二小姐。我姐姐出門前,想嫁進侯府。我們就換新郎了。」
他們越不讓我說,我越要說出實話。
我定定的觀察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
我繼續開口:
「如果你對我不滿意,反正現在時候還早,你可以把我送回姜家去。」
重活一世,只要我不怕丟人,丟人的反正是姜家。
姜寶珠的丫頭跪了一地。
顧伯雲坐下去,手指不時的敲著桌面。
一下一下,仿佛敲進了人的心。
對於上輩子這個我只見過幾面的男人,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錯了。
我應該從一開始就不進顧家的轎子。
「這樣挺好。你們都下去。」
屋裡的人瞬間沒了。
陷入一片死寂。
我呆呆的,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看在他這麼好說話的份上,我也有了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顧大人,我雖然是個真千金,但是在鄉下長大,粗陋不堪,配不上你。要麼我們先假扮夫妻,過個半年就和離,要麼你給我一個孩子,以後你想幹嘛就幹嘛。」
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他嘴巴微張,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這是我在他臉上看到第一個不一樣的表情。
「二小姐,你沒犯過錯,顧某不會無緣無故跟人和離。至於孩子......」
他的耳根我竟然看著有點發紅,
「我會給你,但不是現在。」
這次輪到我傻眼了。
這天晚上,我直直躺在床上,等著他。
沒想到,他倒是上床了,可是沒有動我。
而是幫我拉了一下被子,輕聲說了一句:
「寶珍,顧家以後除了我,你就是規矩。」
我,就是規矩。
這話真好聽。
重生第一夜,我跟我上輩子的姐夫,一個陌生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
難得的,我竟然睡了一個好夢。
5.
第二天起身,丫頭們在準備早膳。
我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練武的顧伯雲。
一招一式。
行雲流水。
宛若蛟龍。
一看就不是空架勢。
其實,我現在腦子是空的。
上輩子在鄉下,我每天早上天沒亮就要起來幹活。
回到京城後,要學各種規矩。
嫁進侯府,每一天要去伺候老太太起身,伺候老男人,看著他的三個孩子。
三十年,我從未閒下來過。
現在突然閒下來,不知道該幹什麼。
顧伯雲無父無母。
最親的只有一個姐姐。
基本上沒什麼交際關係。
院子小小的,我看著卻很滿足。
顧伯雲過來,他面色依舊淡漠,「你想幹什麼都可以。」
我看著他英俊的側臉,聲音有點輕:
「如果是我想經商呢?」
他嘴角微翹:
「好啊,娘子能幹,是我的福氣。」
我知道他性子不一樣,換一個男人不會願意住進娘子的嫁妝房子,他住了。
只是沒料到他會這麼開明。
他現在好歹也是五品戶部主事。
然後,見禮的時候,我見到了他姐姐顧湘雲,才知道顧伯云為何會這樣。
他姐姐是個美麗爽朗的女子,眼角有顆美人痣。
她說她在家鄉靠著一手做豆腐的手藝養活弟弟,還送他去讀書。
她的豆腐坊現在是他們縣城最大的鋪子。
怪不得。
顧伯雲會這麼尊重我。
這一次,我真的想跟他生個像他一樣的孩子了。
6.
三日回門。
我本不想回去,姐姐準備了好多東西,說不去就是顧家失禮了。
顧伯雲跟著我一起回去。
門口的小廝看到我們,表情不是多熱切。
一進門,聽到廳里的歡笑聲,原來姜寶珠回來了。
靖南侯崔愷竟然也在。
上輩子他沒跟我回來,回門宴上,我一個人被姜寶珠一陣奚落。
我的那對父母正在對侯爺說著奉承話。
姜寶珠一身華服,一臉得意:
「呦,妹妹,你怎麼回來這麼晚?你都給爹娘帶什麼回禮。看看這些都是我家侯爺給爹娘準備的,都是好東西。是吧,侯爺?」
靖南侯漠不關心的點了點頭。
我看著桌上那大堆的東西,面不改色。
對比我身後丫頭提的東西,著實有點少。我父親母親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顧伯雲依舊是面無表情,冷冷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讓姜寶珠更得意了。
她挽著靖南侯的手臂,在我與顧伯雲之間掃了一眼,捏著嗓子:
「妹妹,你這太寒酸了吧,就算是顧大人沒錢,可是你有嫁妝啊,你怎麼這麼不孝順。」
本來我不想理會她。
現在她找上門,我就不會放過她:
「是啊。我家顧大人是沒錢,這你不是知道的嗎,要麼你怎麼會看中侯爺。
說到孝順,對了,大姐,你爹娘,在漢山縣的親爹親娘聽說來了京城,怎麼不讓他們來見見父親母親,都是故人怎麼能不見見呢。」
姜寶珠與姜峰、楊氏三人的臉色都變了,青一塊、白一塊的。
靖南侯像看戲一般看著。
顧伯雲的眉眼上揚。
我也低頭笑了。
飯後,姜寶珠將我拉出去,狠狠的瞪著我:
「你也重生了?你怎麼知道他們在京城?」
她說的是她的親生爹娘。
我笑著點了點頭。
她雙眼通紅,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我:
「你這個賤人,這輩子侯爺就是我的。他已經把後院的妾室都趕走了,他說他看中的侯夫人從來是我。」
我詫異的看著她。
沒想到,她還挺有本事。想到某件事,我歪著頭看她:
「侯府的帳本老夫人給你了?」
她得意的叉著腰:
「當然,婆婆可喜歡我了,不讓我請安,進門第二天就把後宅中饋權交給我了,就連青城、青玉、青楓三個人一進門就喊我母親。」
我看著她得意的眉眼,心中一陣感嘆。
她不知道,那個老不死的,是侯府最毒的女人。
靖南侯常年入不敷出,就等著有人接手那一攤子爛帳。
上輩子,我貼嫁妝,用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抹平了那些債務。
不過,靖南侯的一切都跟我已經沒關係了。
7.
小桃跟我回了家。
她說侯府那個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處處是規矩。
她差點被打。
她還是喜歡在我身邊。
我摸摸她的頭髮,遞給她一塊她喜歡的桃花糕。
小桃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上輩子她在我身邊遭了大罪,這輩子我一定會讓她幸福的。
我正在想自己開個什麼店。
我上輩子唯一會做的好像就是刺繡。
在鄉下的時候,靠刺繡掙銅板。
在侯府守孝的時候,跟一個老嬤嬤學了三年的刺繡。
要不要開個繡房。
我不時的會帶著小桃出去找店鋪。
能出來逛,干自己想乾的事,這種感覺真好。
我感覺自己都胖了三斤。
不久,我接到了姜寶珠遞來的帖子,讓我去看她。
本來我不想去,但是我想到了在侯府後宅教我刺繡的劉嬤嬤。
再一次邁進這裡,我的身子還是僵硬的。
這個關了我十二年的地方。
看似豪華富貴,卻透著腐朽噁心。
我是真不喜歡。
姜寶珠這次依舊是豪華的穿著,但是臉卻是黑的:
「姜二丫,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還有些發獃:
「告訴你什麼?」
她拉開衣袖,指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
「這個。侯爺為什麼會對我動手?」
我笑了。
仰天大笑。
笑的淚都出來了:
「靖南侯在床上,最喜歡的就是打人。他越打人,越興奮。你最好順著他來才會少吃苦頭。」
我說的是實話,被打了整整十二年。
現在看著她胳膊上的傷,我都覺得自己疼。
她卻以為我在嘲笑她,她衝著我一巴掌揮了過來:
「姜二丫,你害我!你害我!我不會放過你!」
我直接擋住了她的手,掏出了一把匕首,對準她的臉:
「姜寶珠,我要是你,就讓姜峰出面。姜峰疼你,肯定會為你做主。」
她雙眼充血的看著我:
「不用你說,我知道該怎麼辦。這事你敢說出去,我們家侯爺會讓顧伯雲滾回老家。」
我故意聳了聳肩:
「一千兩,一千兩我就不說。」
我的心一個勁兒的往下墜。
我知道她會做到的。
她會讓顧伯雲出京的。
不行。
我必須反擊。
8.
拿到一千兩,我不得不離開侯府。
對於劉嬤嬤,我只能找另外的辦法來把她接出府。
只是在出門的時候,侯府的世子爺崔青城出現了。
先是親昵的上前跟姜寶珠請安。
姜寶珠看到他像看到了珍寶,還扶起了他。
兩人一口一個母親,一口我兒。
看得我噁心,我要離開。
那小子扭頭看到我眼前一亮,嬉皮笑臉:
「母親,小娘子是誰家的?」
我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小子,咬牙切齒:
「世子爺,我是你長輩,以後嘴巴乾淨點。」
那小子愣了愣還沒動,姜寶珠先蹦出來了:
「妹妹,青城可是世子爺,你這是什麼態度。他還是小孩子呢。」
我轉身就走。
小孩子?
十三就跟丫頭廝混的小孩子?
會覬覦繼母的小孩子?
天空中的雪花慢慢飄落。
上輩子這個時候,靖南侯去上朝。
我伺候完老夫人,回到自己院子洗漱。
沒想到,就是這個小混蛋竟然躲在柜子里,偷看我洗澡。
幸虧小桃機靈,發現了他。
他還絲毫不悔改,來扯我的衣服。
吵著反正我是他們崔家的女人,給人看不是看。
我院子裡的丫頭與小廝都是侯府的人。
小桃因為要救我,被拉了出去,綁在了樹上。
侯府老太太出現,我讓她救我。
她過來,反而一連打了我三巴掌。
罵我不要臉,勾引她年幼的孫兒!
罰我在湖面上跪了一天一夜。
我跪在那裡。
差點凍死。
我不能生孩子,有一半來自於她!
我接住飄落在掌心的雪,看著它融化成水。
我想,我終歸還是不甘心的。
9.
這夜,我沒心情吃飯。
顧伯雲回來後,親自給我端了飯。
看著他清冷但是關切的眼,我突然有說話的衝動。
我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說給他聽。
當他聽到崔青城的事,臉越來越黑,聲音陰冷似冰:
「這件事交給我了。」
我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怎麼交給你?」
他給我遞茶,聲音輕飄飄的:
「你是我娘子,我自是不會不放過他。」
我沒當回事兒。
但是,一個月後,我的錦繡坊開業。
招了四個小娘子。
劉嬤嬤主管教徒弟。
幸好去的早,劉嬤嬤生了一場大病。
這事其實還是顧伯雲幫我的。
他找人以劉嬤嬤侄子的身份去侯府把嬤嬤贖了出來。
姜寶珠不請自來,她怒氣沖沖:
「姜二丫,青城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過的比你好。」
我不明所以。
姜寶珠恨不得吃了我:
「你還裝!青城去賞雪,從馬上掉下去,腿斷了。他以後成不了世子了。婆婆天天在家生氣。」
腿斷了?!
我想到崔青城這輩子成了瘸子,還真的大快人心。
他因為那件事後,被崔家送到軍營。
軍棍教育下,他變得穩重,成了合格的侯府繼承人。
這輩子,別想了。
姜寶珠脖子上那片片青紫印記怎麼也遮不住。
看來,靖南侯發狠了。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到顧伯雲的那句話,他說他不會放過他的。
不管心裡怎麼想,我繼續若無其事的湊到了姜寶珠耳邊:
「我發誓這事不是我做的。」
「姐姐,他不是世子,不是還有崔青楓,或者你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我上輩子是沒那個福氣。」
她眼珠子來回的轉,圍著我來回的轉:
「那是,你不能生是你沒本事,我肯定會為侯爺生個孩子。侯府的一切應該是我兒子的。」
我知道她心動了。
她肯定會心動的。
靖南侯會亂的。
10.
這天晚上,我親自下廚,顧伯雲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娘子這是做什麼?」
我敬他一杯酒,看著他的眼,很認真的說:
「謝謝你為我出氣。謝謝你這段時間一直幫我。」
他是前世今生兩輩子唯一不問理由的幫助我的人。
不問對錯。
只因為我是顧家的人。
他一連喝了三杯,臉色有點紅,指著桌上的帳本: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永遠站你這邊。說起來,娘子,你的規矩還真不像鄉下人,字寫的也不錯。」
「我可是花了大力氣才學會的。」
我托著腮,猛地感覺到他好似在試探我,吐了一口酒氣:
「我父母找了一個嬤嬤我學了整整一年。」
其實。
我不是學了整整一年。
而是四年。
在姜家學了一年,嫁進侯府,發生崔青城那件事後。
侯府老不死的,專門從宮裡找來了一個嚴苛的嬤嬤,衣食住行,教養兒女,什麼都教。
學不會就打手臂,抄佛經。
我的字,我的規矩就是這麼學會的。
顧伯雲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熱,
「娘子。顧家不是什麼深宅大院,你不需要什麼時候都挺著腰,繃著神經,太累了。」
也許是酒勁。
也許是因為那兩個字「太累」。
我崩潰了。
撲到他懷中,勾著他的脖頸,
「顧伯雲,給我一個孩子吧。我是真的想跟你生個孩子。」
他抱著我,額頭與我相抵:
「你確定?如果你生了我的孩子,就不許再說和離。這輩子就是我顧伯雲的人?」
我腦子有點暈:
「行啊。我生了孩子,你想幹嘛就幹嘛。」
然後,我的唇就被堵上了。
再然後,我沒了印象。
第二天,早上我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整個人趴在顧伯雲身上。
近距離看他的臉,我的心跳加速。
再一看,他還穿著中衣,我也是一身素衣。
我渾身除了宿醉,沒有其他的感覺。
顯而易見的,昨天晚上,我們兩個什麼都沒發生。
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一絲遺憾。
11.
我等靖南侯侯府後院亂,沒想到先等到她的出招。
還是從我的錦繡坊開始說起。
因為我賣的是雙面蘇繡,雖然有點貴,但是得官宦家眷的喜歡。
我還挺高興的,一個月就賺到了將近一百兩。
這可是靠我自己的本事賺到的。
我準備擴大規模,多招幾個女工。
我出的月薪高,還有獎金。
那四個小娘子也很高興,她們還說要把自己的好朋友叫來試試。
上輩子我在鄉下,差點被賣。
後來,終生沒有自由。
我明白了一個想法,一個女孩子,必須要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招人不會簽賣身契,哪怕有人學會了,回家教自己的姐妹,我也不會攔著。
擴招後,我看著落選的女孩子一張張遺憾又渴望的臉,做了一個決定。
我專門留了一間房間,讓那些想學習刺繡的人都可以進來免費學,只要她們自己帶針線就行。
因為這樣,我的口碑在這條街上開始變得好起來。
隨之而來,生意越發的好。
只是沒想到,我的親生爹娘會出現我的店裡。
他們見到我店裡的生意很好,臉都黑了。
開口就是要我關了店。
我冷冷的看著父親:
「不可能。我為什麼要關了?」
父親厲聲吼道:
「你這個逆女,因為你的這個店,姜家的生意上個月少了一半。」
母親看著店裡的四季屏風,更是冷臉:
「就是,你明知道咱們家開繡房收徒掙錢,你還免費。你是不是專門要跟家裡做對?這雙面繡可是咱們姜家的秘方,你就這麼傳出去?不管是教學還是這個店趕緊給我關了。」
我笑了。
對於這對夫妻的厚臉皮,我從不意外:
「姜家的家傳?我只知道姜家有單面繡,哪裡來的雙面繡。這是我高價買來的秘方。至於教刺繡的授課班,你們想關,下去直接說啊。我就說姜家為了收錢,不讓親生女兒開班。你以為明年的皇家刺繡還會輪到姜家頭上?」
我知道姜家現在能在商圈裡說上話,就是因為是皇商。
姜峰的眼瞪的圓圓的,揚起了手要打我:
「你這個逆女!弄垮了娘家,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要不是因為你是姜家女,你以為你憑什麼嫁給顧伯雲?」
我退後一步,他打了空。
這句話我上輩子就聽煩了。
「要不是你是姜家女,你以為你憑什麼嫁到侯府?」
上輩子,我被靖南侯打,他們知道。
我被那個小畜生猥褻,老夫人體罰,他們知道。
我流產終身不能孕,他們也知道。
他們什麼都知道。
我身邊的丫頭是他們的眼線,我的事他們都知道,我求救過,他們只讓我忍。
他們從未把我當成他們的女兒。
相反,姜寶珠的嫁妝比我多。
她害了顧伯雲的庶子,姜峰也站出來,找貴人說和,讓顧伯雲與姜寶珠和離。
連休書都覺得是辱沒了他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