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家瀕臨破產,他主動找我談聯姻,做了一個最合格的丈夫。
但在他知道我曾經暗戀過他後。
他親手把我家搞破產。
他認定當年是我拿聯姻做要挾,逼他跟心上人分手。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他來求我聯姻的時候。
我笑了。
「不了,感情比利益重要,祝你和心上人百年好合。」
1
「卿卿,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顧行止單膝跪在我面前,眼神中滿是錯愕。
就在一分鐘前,我拒絕了他共度一生的邀請。
看他還不死心,我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想清楚了。」
「愛情比利益重要,祝你和沈諾百年好合。」
雙方父母和顧行止一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以為我喜歡顧行止。
因他一句喜歡有個性的女孩兒,我便去剪了一頭黑髮染了奶奶灰。
因他喜歡看足球比賽,我便熬夜惡補,對各路球星各大賽事如數家珍。
因他愛上了收集球鞋,我學會了編程寫軟體,幫他搶首發新款。
所以當顧家瀕臨破產找上我家聯姻時,爸媽有些猶豫。
幫助顧家,要押上我們的全部家底。
但他們覺得,顧家同溫家相識多年,有這份情誼,顧行止必然會護我一輩子。
爸媽疼惜我,想成全我的愛情。
故而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把決定權交到了我手上。
前世我選擇了豪賭,用爸媽打拚半輩子的家產,去賭顧行止的良心。
人們常說十賭九輸,我一度認為我是那個萬里挑一賭贏了的幸運兒。
剛結婚時,顧行止做了一個最合格的丈夫。
工作再忙,每天晚上 10 點之前必定會回家陪我。
應酬再多,也會提前報備,主動邀請我視頻查崗。
外邊的鶯鶯燕燕生生地往他懷裡撲,他從未犯過錯誤。
他微信頭像是我的照片,朋友圈背景是我們的合影。
我一度以為,我比甜寵文的女主角還幸福。
直到有一天,他知道我暗戀過他,說我是個善妒的惡婦。
他篤定沈諾之所以會和他分手,是因為我在拿聯姻做要挾。
他不動聲色,一步步把我父母搞破產,將婚內財產全部變成了他個人的財產。
當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時,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除了聯姻那年他送我的鑽戒。
我拿去二手市場,只換了 2500 塊錢。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商人喜歡把愛情和鑽戒掛鉤。
因為它們都是會飛速貶值的笑話。
後來我爸爸得了病需要換腎,需要 30 萬元。
我去求顧行止。
他高高在上地說:「跪下。」
我有些木然地照做。
他讓司機取了 30 萬現金,拎起裝現金的包在我眼前一晃。
「想要嗎?」
我點點頭,伸出了手,卻被顧行止一腳踹翻在地。
旋即他拎著一箱子現金進了酒吧。
他把錢塞進了穿著清涼的舞女手中,像個皇帝一樣風流了一夜。
而我的爸爸,在第二天咽了氣。
他說就算喂狗,也不想把錢給我。
他說我讓他覺得噁心。
他說當初沒有我們溫家的幫助,他照樣可以挺過難關。
所以重生歸來,我拒絕了聯姻。
我要看看,顧行止要如何靠著自己的力量,填上那巨大的資金缺口。
2
我和顧行止的緣分,從出生那年便開始了。
我們在同一家醫院出生,住在同一間病房。
我只比顧行止晚出生了一天。
我從小便ƭü₄乖巧,需求很低,吃了睡睡了吃,很少哭鬧。
而顧行止是個高需求的寶寶,和我剛剛相反。
他的媽媽被折騰煩了,滿臉羨慕地看著我媽媽:「卿卿真懂事。」
「以後要能來我們家就好了。」
兩家人便一天天熟悉了起來。
進入新世紀的第二年,中國加入了 WTO。
那些嗅覺敏銳的聰明人嗅到了商機,不少人辭了公職下海經商。
其中就包括我和顧行止的爸媽。
創業初期的人,忙得像個陀螺,有時候連著半個月都不回家。
我和顧行止,只能陪伴著彼此慢慢長大。
肚子餓了一起煮麵吃,結果糊了鍋。
顧行止捏著鼻子說:「沒事兒,卿卿煮的我都愛吃。」
可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們只能無奈地放下了碗筷,去換洗下來的衣服里翻找。
零零散散,好不容易湊齊了 4 塊錢。
賣餛飩的老爺爺笑著給我們多加了一個雞蛋。
在很多年裡,那晚深夜的餛飩,都是我記憶中最好吃的食物。
有時候顧行止會想爸媽,難受得哭出聲來。
他一哭,我就跟著哭。
我一哭,他便不哭了。
他說:「卿卿別怕,還有我陪著你。」
在父母的事業還沒有起色的時候,我們的零花錢很少。
顧行止便會攢很久很久的錢,買一個大蛋糕。
在他生日那天晚上 12 點燃蠟燭。
一起慶祝我們的生日。
英語老師給我們放《怦然心動》這部電影。
看著電影中的男女主,我想到了我和顧行止。
那個時候我還不太懂什麼叫作愛情。
但我很喜歡女主,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像她一樣勇敢。
於是我買了他喜歡的球鞋,寫了情書藏在鞋裡。
正準備遞給他時,沈諾沖了出來。
抱著顧行止親了一大口。
顧行止滿臉通紅,隔壁一群人哈哈大笑。
沈諾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啊,同學,我在玩大冒險。」
接著便跑了回去。
或許是平靜久了的人,都渴望刺激。
那個吻讓顧行止回味悠久,後來我莫名其妙地在他身上聞到了酸味。
他說他已經連著 5 天沒有捨得洗臉了。
他花了好久好久,找到了沈諾的名字、住址、QQ 號。
之後他不再陪我練琴,不再陪我遛狗,不再教我踢球。
他為沈諾學起了滑板,留了她喜歡的長髮,為她同別人打架。
在沈諾的父母鬧離婚時,他輕輕地抱住了她。
「諾諾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呢。」
3
沈諾並沒有趕我走,是我自己同顧行止漸行漸遠的。
他被沈諾帶進了一個新的圈子。
我發現他竟然有我不認識的那一面。
他不光喜歡看球賽,還喜歡在看球賽前買彩票。
他們一群人興沖沖地交流著什麼賠率大小返水。
我聽不懂,以前為他補習的足球知識似乎用不上了。
融不進去,就不硬融了。
不過有時候我會覺得,顧行止之所以貪戀刺激,是基因裡帶的。
沈諾只是個引子罷了。
我家做的是餐飲生意。
爸媽常常說不能為了錢沒了良心。
故而我家的食材用的都是最新鮮的。
衛生、消防也都完全遵照了國家的規定。
爸媽按時給餐廳員工繳納了五險一金,薪酬堪比坐辦公室的白領。
每次來我家吃飯時,顧行止的爸爸都對我爸爸的做法嗤之以鼻。
「老溫啊,你這做法太書呆子了。
「給員工開太高工資,他們就沒有奮鬥的動力了!」
爸爸笑笑,說人都是父母養的,光畫餅他們哪能吃得飽呢?
顧行止的爸爸還說,我們應該掏錢找關係,搞定檢查機構。
那樣就能在消防衛生上省很多錢。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他請了很專業的人員,美化了公司帳目,隱匿了負債風險,夸高了償還能力。
拿到了一筆又一筆貸款。
然後又拿著這些貸款去買地蓋房,賺得盆滿缽滿。
給民工的工資也不怎麼高,有時候甚至要拖欠兩三年。
雙方父母的起點是一樣的,甚至我家的啟動資金還要更多些。
但差不多 20 年時間,我家只開了 5 家連鎖餐館。
而顧家,已經成為了全市有名的房地產開發商。
顧行止父親的操作,能以小謀大。
但任何一環出了問題,都會導致全盤崩潰。
比如半年前,顧家高價買下了一塊地。
說是買通了內部人員得到了消息,政府以後會在那裡劃一個科技園區。
地價房價會跟著上漲,能賺一大筆的。
但政府的公告出來後,才發現不對勁。
科技園區被規劃在城南,他買的地在城北。
不過是先前拿了地的那家公司,為了脫手做了局而已。
瞬間,顧家的資金就出了問題。
屋漏偏逢連夜雨,另外一處在建樓盤出了事,一個工人摔斷了腿。
顧家以為和以前一樣,給個一兩萬打發打發就行了。
但現在可是網際網路的時代,工人家屬也會發抖音。
他們拿著身份證舉報顧家,事情迅速上了熱搜。
工程被喊停。
粗略計算,我家的五個連鎖餐館外加父母多年的積蓄,才夠堵上漏洞。
不過顧行止不這麼認為,他以為只是小問題。
和所有生意人都會遇到的小問題沒有本質區別。
那就拭目以待吧。
4
爸媽當然不知道前世發生的種種。
他們很疑惑,為什麼我突然間不喜歡顧行止了。
我想到了前世父親臥病在床時的樣子。
原本健壯精神的他,雙眼凹陷形容枯槁。
最後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
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
「爸,媽,我現在還不想結婚。
「我也大了,想幫你們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嗎?」
爸爸的病,某種程度上是累出來的。
他們小時候對我的陪伴太少,一直心懷愧疚。
生意穩定後拼了命彌補。
我都 23 歲了,媽媽還給我買兒童牙膏。
想讓我一輩子當個小公主。
但我知道,他們也是渴望有人能接班的。
畢竟爸爸不光是在做生意,還是在貫徹自己的美食夢想。
聽到我這麼說,他頓時激動得語無倫次。
「好好好!
「明天我就帶你去熟悉熟悉!」
我搖搖頭:「不,明天我們去醫院做體檢!」
「好多病,要是發現得早,治療起來其實很簡單。」
爸媽欣慰地笑了。
「卿卿長țũ̂ₚ大了,聽卿卿的!」
前世爸爸是在二院去世的,體檢也是在二院做的。
我心中一直有些忐忑和害怕。
不過結果倒還好,爸媽都只是有點兒三高而已。
爸爸要更加嚴重些。
醫生對我說:「以後讓你爸爸少喝點兒酒。」
我鄭重地答道:「保證完成任務!」
爸爸被逗笑了,承諾以後不再喝白酒。
米酒和果酒,偶爾還是要喝一點的。
我們從醫院出來時去了附近一個有名的大排檔。
爸爸忍了一會兒,最終只點了一瓶豆奶。
吃著吃著,卻遇到了滿身酒氣的顧行止。
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諾諾去美國了。」
「我心裡空落落的,陪我喝一杯吧?」
我微笑著拒絕了。
前世也差不多是這樣。
顧家提出聯姻沒幾天,沈諾便去了美國。
名義上是因為她父親病了,她要去照顧,順便深造。
旁人挑不出一點點毛病來。
實際上並非如此。
沈諾是學財務的,知道現在顧家是個什麼處境。
找不到人填漏洞,破產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只是還沒有挑明,顧行止還沒有認清楚現實罷了。
她渴望穩定與富足,不願意賭顧家能夠東山再起。
某種程度上,我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怪不得她。
可上輩子的顧行止怪了我半輩子。
他以為是我拿聯姻做要挾,逼著沈諾去了異國他鄉,飄零半生。
不過這次我說了不。
他還能怪誰呢?
5
經營餐館看起來是很簡單的事情,但背後的學問其實很深。
我決定從最基礎的食材選購開始。
爸爸一步步教我,帶我去菜市場、蔬菜大棚。
我一邊學著如何挑選優質蔬菜,一邊學如何與農民攤販交流。
這些人很辛勞很質樸,但有時候也有點小心思。
如何避免被這些小心思坑了,又不傷害彼此間的和氣。
也是一門學問。
我學得認真,爸爸教得開心。
日子就那麼一天天過著,我們差不多忘了顧家的事情。
直到那天從菜市場回去後,看到了顧行止被一群民工圍著。
方才知道顧家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了什麼地步。
五個農民工將顧行止從車上拽了下來。
一聲聲地控訴著顧家的無賴。
他們連前年的工資都還沒有拿到。
家裡的老人沒錢吃藥了,小孩子沒錢上學了。
爸爸看了以後,搖了搖頭說:
「以前你顧叔叔說我傻,壓半年工資,哪怕是放在銀行吃利息,也能賺不少。
「我勸他別那麼做,他不聽,現在果真出事了。」
他掏出了銀行卡,就要去取錢結了那些農民工的錢。
爸爸也是苦出身,小時候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上大學的錢都是村裡人湊出來的。
我知道,他不光是在幫那些農民工。
也是在幫以前那個弱小無助的自己。
但顧行止不知道這些,他雙眼放光對爸爸說道:
「謝謝溫叔叔。」
旋即又道:「這點兒小錢,後天我就還上。」
我嘆了口氣,他還沒有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我伸手攔住了爸爸。
我同情那些民工大叔們的遭遇。
但他們的處境,並不是我家造成的。
我去 ATM 機上取了 2500 塊錢,分給了五個民工。
「幾位大哥,幫我幹個活兒。
「每人踹這傢伙三腳,吐三口唾沫,錢就是你們的了。」
民工們有些不知所以。
但他們本身就對顧家有氣,現在既能出氣,又能拿錢。
豈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我拉著滿臉錯愕的爸爸,在顧行止的慘叫聲中離開了。
爸爸不解地問我:「卿卿,他到底怎麼欺負你了?」
怎麼欺負我了?
我突然想到了前世我收養的那隻三花。
顧行止與我翻臉後,只有它陪著我了。
後來它生病了,需要 2500 塊錢看病。
顧行止拿了 2500 塊錢現金,拉過了ṱú⁶ 5 個路過的鬼火少年。
「把這個醜女人和她的丑貓踹一頓,錢就是你們的了。」
三花在我懷中停止了呼吸。
死之前所有似無地「喵」了一聲。
一想到它,淚水就在眼中打轉。
爸爸見不對勁,趕忙拉著我說:
「不問了不問了。
「誰惹我們卿卿生氣,誰就是壞人!」
6
媽媽說最近新開了一家定製衣服的店鋪。
老闆是從義大利留學回來的,很有品位,拉著我去試一試。
我一開始有些不願意,覺得是在當冤大頭。
又不是什麼頂級大牌,怎麼那麼貴?
成衣出來後卻真香了。
大衣輪廓立體修身,顏色襯得我皮膚很白。
老闆還貼心地寫了一封信,介紹了衣服的用料材質、保養清洗流程。
我愛不釋手。
後來我接到了老闆季宴禮打過來的電話。